他走了很久,久到完全忽略了時間,也感覺不到任何飢餓。這裡更像是一片混沌未開的空間,他就是其中浮游的一粒微不起眼的分子,宛如水滴墜入大海敲不出半點聲響,只等著被藏在四周虎視眈眈的崩潰情緒所蠶食。
一切都彷彿回到了他剛甦醒的時候,那時的他也是這樣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他只能不斷地去看周圍是否有變化,力圖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可等腿腳走到麻木,他也沒看見這片黑暗中出現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或物。
他彷彿被遺棄了,頭頂沒有天,腳下沒有地。
也沒有關渝舟。
巨大的恐慌瞬間攥住了他,意識到這點後,他連路都走不動了。他呆呆地看著虛無的正前方,鼻子一酸,這麼長時間壓抑的委屈化為淚水填充在眼眶裡,很快凝成的小水珠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死騙子。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
他分明此時就是需要的,但關渝舟卻食言了。
悶聲淌了會兒眼淚,痠痛的小腿恢復了些力氣。他胡亂擦了一把臉,撫著胸口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有能力思考一些最基礎的問題。
光表能自如使用,他現在無疑是在夢境中,所以現在他所處的地方也是此次夢境的的一部分,或許其他參與者和他處境相同,或者這一切都和他的失憶有關。
對……他失憶了。
因為失憶,所以星海無法根據他來創造出新的位面嗎?
不。
夏濯甩甩頭,否認了這個想法。
雖然他失憶,但他也不是毫無意識的,不可能夢境中什麼都不存在。這裡一定有特殊的地方,他需要尋找辦法和其他人匯合。
——我希望你能保持一個局外人的清醒去應對一切,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處理問題和事件,不要把自己帶入其中。
他不是演繹人,他只是普通的參與者。以往入夢後第一時間都在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次他也不能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沒意義的事情上,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正軌。
將關渝舟的話在心中默唸幾遍,夏濯再次看向前方的眼神變得堅毅。
在他目光所及之處,一點微弱的白光正盈盈發亮,在漫天黑暗中極為顯眼。他很確定剛才前面沒有任何東西,這白光是在他思考時才出現的。
演繹夢境是把演繹人心裡最恐懼的一件事放大……所以這裡放大了黑暗,特地創造出這麼一片虛無的場地?
他加快腳步,往光亮處走去。沒走出多遠,漸漸的那團光有了實質,他看見光的中央竟然是一扇門。
……一扇漆黑的門,幾乎有兩個他那麼高,直矗立在他的面前。
周圍沒有任何變化,他回頭望向來時的地方,那片暗仍是虛無,只有這扇突然出現的門在告訴他他並沒有迷失其中。
夏濯試著將指尖輕輕碰在門上,冰冷刺骨的感覺立馬順著指尖竄入體內。他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與此同時耳邊卻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粗糲得像是鞋跟在沙石上摩擦過。
「來吧,試著伸手推開它……你心裡也清楚吧,除此之外,你別無選擇。」
夏濯猶豫了一下,覺得這道聲音很熟悉,但他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就在他短短停頓的時間裡,那扇門變透明瞭些,就連周圍的光也再度弱下去,即將一同消失在眼前一樣。
如果消失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下他不能再拖延,咬了咬牙將手心貼了上去,推開了一條足夠讓自己透過的縫隙,並很快傾身鑽了進去。
在他完全進入的一瞬間,身後響起一聲鈍音。那些光化為了片片霧氣,將整扇門包裹起來,封住了他往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