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開始閃爍,細微的昏沉感讓人頭腦發漲。他揉了揉太陽穴,耳邊響起似有若無的咳嗽和嘆息聲。
[噯——]
這道陰柔的聲音焦灼又無奈,貼著耳畔又仿若隔在天邊。緊接著是急促的咳嗽和壓低的喘息,像藏著一把刀,一下扎進人的心底。
夏濯下意識在電筒的光線範圍內尋找聲音來源,冷寂的味道更濃了,一陣陰風直衝而來,燒焦的黃麻紙屑被吹到臉上,一團火帶著裊裊煙氣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噗」地燃起。
火的背後是一座靈堂,兩邊垂掛的白布被映得微微發紅。
他站在原地靜靜看著,他不確定這是幻象還是實景。更多的、跳動的白燭連成線與面,像感知到了生靈的存在,黑貓睜著一雙雙眼睛從黑暗中望來。
[噯——]
又來了。
又是嘆息,聲音卻更大了。
是個女人,夏濯篤定。
泥土的細縫裡滋生著幾株零散的野草,一人穿著一襲白衣,背著光看不清模樣,大概四十多歲,枯燥的頭髮被敷衍地盤在腦後,隨著火光躍動,投在牆上的影子也張牙舞爪。
[你來了?]
她抬起頭,黑多白少的眼睛盯過來,聲音不存半點溫度,更多的是責備。
粉刷一樣慘白的臉,不笑也不怒,像一張面具。夏濯看見有什麼幽森的東西從女人的七竅裡往外冒,彷彿這個軀殼下藏著其他東西,正扒著人皮往外朝他瞧。
[如果不是和那幫壞孩子跑去湖邊,你還能看見你爸最後一面……別站那麼遠,過來,給你爸上香。]
女人向他招招手,胳膊紙片一樣地抖動兩下。
他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卻覺得這個女人長得有些熟悉。
是和鬍子默有什麼關係的人嗎?
……不,雖然熟悉,但那五官拆開了看沒一處與鬍子默相似。
他本能感覺到前方有些危險,便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重新踏回教室的區域內。
白燭滅了一根,女人不動了。像是被他退縮的動作所氣到,那張臉上開了一道道裂口,眼白又少了幾分,說話的口氣也變得尖銳。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你爸已經死了,非要把你媽也氣死才高興?!]
夏濯磨著後槽牙,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他不喜歡這種香的氣味,因為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思維都跟著變遲鈍。
見他老老實實地靠近,女人面色稍有緩和,繼續拿著香面朝靈堂自言自語。
[你當了一輩子教師,等孩子大了,沒完成的事業都交給他來做,你安心去吧。我呢也不打算再嫁了,這輩子有兒子陪我過就足夠了,答應了你要讓他成為優秀的人,我會好好努力的,你就在天上看著吧……]
教師……沒完成的事業……
夏濯被點醒了,他知道這個女人像誰了——衛嘉祥。
這是衛嘉祥的母親!
這麼說他進一班的教室並不是跟在鬍子默身後,而是誤打誤撞走了新的劇情?
那邊又拜了一輪,還不見旁邊點燃新香,女人不悅地扭頭看向兩米開外的夏濯,伸出手去拉他。
[小祥,為什麼不聽話?快過來和你爸爸打招呼。]
果然是衛嘉祥!
夏濯眼皮一跳,眼睜睜看著那女人的手橡皮糖一樣拉長到了自己面前,寬鬆的白服下指甲尖如利刺,要是被抓上一下還不知皮肉得綻開多大。他連忙閃躲,誰料那隻手也靈活地在空氣中一扭,沒抓到他的胳膊,倒是抓到了他的衣袖。
一股力猛然將他往靈堂前拽去,他不及掙開就被帶得踉蹌向前,腰胯撞上桌子,疼得他倒吸一口氣,同時耳邊「咣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