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渝舟沒說話,他彎腰抓住握把用力一提,不等露出全貌,夏濯已經低撥出聲了:「這不是剛才走最前面的那人手裡拎著的盒子嗎?我說怎麼第一眼有點熟悉。」他詢問關渝舟的意見:「關老師,這個可以開啟嗎?」
關渝舟敲了敲盒子兩側,「我來開。」
兩人尋了一片相對視野開闊的平地,蹲下來研究這三層的食盒。它造型很普通,也沒雕刻什麼精妙的花紋,甚至底部還有些掉漆,上下一共裝著四份冷透的菜和十幾雙筷子。
「嘶……」夏濯嘴一抿:「十幾個人分四道菜是不是有點太過寒酸了啊。」
關渝舟確認盒子沒有夾層,他蹙眉短暫地思索了一下,一時也想不出它有什麼用途,便重新將它復位拎在手裡:「離天黑還有些時候,再往前走走。」
「行。」夏濯點點頭,隨口說道:「也不知小黃同學怎麼樣了。」
關渝舟瞥他一眼,語氣輕飄飄的:「不要想沒必要想的事情。」
什麼叫沒必要想的事情?夏濯被他這話逗笑了:「小孩子的醋你都吃?」
關渝舟否認:「不是吃醋。」
夏濯還在笑個不停,挽住他的胳膊開口附和道:「是是是。我們關老師這麼心胸寬廣的人怎麼會隨隨便便吃醋?肯定是我自作多情啦。」
關渝舟渾身一鬆,走幾步後認命地嘆口氣:「你從來都不會是自作多情的。」
這話威力巨大,導致夏濯嘴角差點咧到耳根,覺得再爬幾個坡頭都不成問題。短暫休息後他又來了精神,半蹦半跳走完石階到達山坡的頂端,撥開錯落的枝條,在他們意料之內的,眼前空曠的土地上坐落著兩排新墳。
夏濯粗略一數,前前後後也有十幾座,配著手裡中途多出來的食盒,特地來上墳的倒成了他們似的。
在荒村見過更滲人的場面,這點規規矩矩的墳堆顯得親切多了。他繞著各個石碑轉悠小半圈,很快就鎖定了目標,招著手讓關渝舟過來:「關老師快來來來,這就是鬍子默的墳!」
那興奮的口吻像在招呼人看新大陸上的風景。
關渝舟走上前,彎腰按了按腳邊的土,「附近的土是近期才翻新過的,這片或許只是空墳。」
「空墳?」
「嗯,就是沒有屍體,算是作為一個念想。有些地方會把死人生前用過的東西埋進去,或者是做一個刻有生辰八字的人偶代替人身,這點你見識過了。」
夏濯立馬躍躍欲試起來:「那這些土裡會不會也埋著什麼東西?」
關渝舟敲了敲他的腦袋:「沒有確切的線索前別亂挖。」
兩人把菜盤擺在墳前,從第一個墳開始擺放筷子。
夏濯跟在他身後默默看著,輕輕嗅了嗅鼻子,小聲說:「有香味。」
他說的香不是菜的香味,而是焚燒的香。幽幽淡淡的味道不知從什麼地方彌散出來,雖然斷定不了方位,但讓人聞了後內心卻是平靜的。夏濯伸著脖子多吸了幾口氣,頭就隨著暈乎起來,有一瞬覺得一片煙霧籠罩了視野,還不等他從恍惚間掙脫驚醒,一陣輕咳聲卻打破了這種突然而來的怪異。
層疊的腳步聲從他們來時的階梯處響起,他轉頭去看身後,來者是一對中年夫妻,兩人穿著樸素,女人身體不是很好,枯黃的頭髮被皮筋隨意地束在腦後,行走間都由身旁的男人攙扶。
在對上那兩雙眼睛的一瞬間,彷彿莫大的悲哀從天地相壓而來,逼得人喘不過氣。夏濯被坡下的風一吹,發覺短短時間裡脖子後出了一片冷汗,他抓不住這冷汗的由來,但卻像在瞬間透過這對夫妻看見了另一雙臉。
「方……」
「小濯?」關渝舟拉了他一把:「怎麼了?」
「啊。」夏濯按了按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