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表情鬆了松,問:「柳萬從柴堆裡抽出來的那種?」
關渝舟點了下頭:「嗯,應該是一樣的。」
竹條?嘶……不像啊。沈維擰巴著臉,更疑惑了。
竹條都是一根一根的,但婉兒攥著的卻纏在一塊兒,是用竹條編起來的東西嗎?
三人跟著走了十多分鐘,將村落漸漸甩在後方,似是離地點越來越近,婉兒的速度也放慢下來,誰都沒再說話分神。
他們上山幾回,自然能在高處將一切納入眼底,因此在每個方位大致有什麼夏濯心中早就有數,換做是劉倩語他們,應當在半途就能認出婉兒此行的目的地會是哪兒了。
果不其然,在那片小林子快走到頭時,雜草叢後方露出平敞的河堤。零星幾棵樹遮不住漫天的水汽,泥土的腥味更是鋪天而來,洶湧的浪拍岸時發出的聲聲巨響間或震著耳膜——婉兒來到了劉氏屍體被丟的那條河前。
河水不長眼,平日裡大人是不允許小孩子接近的。又或者他們曾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覺得這條河沾了晦氣,從不會讓孩子來附近玩耍。
比起翻騰的水浪,所有的一切都似是陷入了相對靜止的狀態。
婉兒直立在河堤上,她背對著來時的方向,只垂著頭看向腳下一次又一次濺濕她紅衣的河。
「我聽說鬼死後會不斷重複死時的事,她不會也是在無意識進行這種事吧?」沈維毛骨悚然地躲在草叢裡,單手撥開一片葉子,又害怕又擔憂。
「不是。」關渝舟否認了,「她是活人,不是鬼。」
「哦……活人就行。」聽見這麼說,沈維放鬆了一點——活人總比真鬼強。他腦子不太靈光地轉著,隔了那麼兩秒,恐懼忽然上升了一個高度,圓滾滾的臉上兩個眼睛也倏地睜大了:「她既然是人,為什麼還會來這裡……她、她有前世的記憶?!」
如果有前世的記憶,那這具七歲的身體裡裝著的豈不是一個充滿怨氣的厲鬼?可偏偏在別人面前這個鬼都展示著一副陽光乖巧的模樣,整日都天真爛漫,宛如一個從天上掉落凡間的小天使。
照李孫氏的話說,這裡沒有人不喜歡婉兒。
但劉氏卻恨不得他們所有人都死。
沈維又說:「而且為什麼復仇還要等這麼些年?這都過去八年了,她要是個厲鬼不是早就一巴掌拍死一個了?」
對啊。
為什麼相隔這麼久,劉氏才選擇復仇呢?
夏濯抿著唇想了想,很快想到了。
「因為她死時下了咒,大概這個詛咒就是讓村裡以後不會再有子嗣。而她恰巧投胎進了同村的柳家,在她轉世的那一刻,詛咒生效了。婉兒從出生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個普通的孩子,她並非是有上一世的記憶,而是村裡苦於生不了孩子要請神,他們也猜到是劉氏的死導致瞭如今現狀,他們請神並不是真要子嗣,而是在壓制——那具不翼而飛的屍體肯定就在神女廟裡藏著。村民找到劉子衿當年埋的土坑將屍體挖了出來,鎮在廟裡讓她永遠不能再作祟。」
入土為安,但現在土被動了,讓掩埋了那麼久的怨恨重新衝出雲層,災難也就日漸靠近了。
「嚯……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思緒清楚了。」沈維咂咂嘴,「想通了想通了。所以現在操縱著婉兒的是當年劉氏殘存下來的怨氣?」
「對。」夏濯看向不遠處的人影,「它可能早就在影響婉兒,因為畢竟靈魂是同一個。如果廟真的立成了,對她而言應該是不好的事,所以她會在村民都在山上、香火滅掉無法壓制她的時候上身,操縱婉兒將整個村子都燒了,這樣就完成了她的復仇,可是……」
可是同樣的,她也會死在這場火裡,不但是殘存的那點意識灰飛煙滅,就連轉世後無辜的柳婉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