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猛一哆嗦,正要不高興地轉頭瞪過去,卻被一雙手先一步拽進了懷裡。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他這才反應過來——關渝舟在他的右側,怎麼可能會吹氣吹到他左邊脖子?
脖子上的涼意瞬間向四肢瀰漫,凍得他指尖都失了溫。他錯愕地望向左邊的角落,隱隱只能看見一個垂著頭的人影。
「硌噠、噠——」
這聲音十分耳熟,在第一日的隧道中他便聽過。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不知從哪個方向發散過來,那顆滾下來的糖豆便帶著一串血漬碰上他撐在木板上的小指,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數不清的糖憑空而降,帶著一股將他們活埋於此的勁頭噼裡啪啦彈跳著。
夏濯感受到攬在自己腰上的一隻手挪開了,他連忙摸著去攔。
關渝舟皺著眉,只能一手將他抱得更緊,一手用力去推閉合的櫃門。不出意料,門緊緊黏在了一起,任憑他多大的勁兒也紋絲不動,甚至那道縫隙也被血給糊住了,一摸滿手都是潮濕又發腥的液體。
他再眨過眼朝角落裡一瞥,影子已經不見了,而那隻本該出現在徐夢之浴缸裡的熊貓布偶卻立在了鏡子前,眼睛位置處的棉花已經被塞了回去,但剪刀卻裁出了更大的空位,兩雙屬於人的眼球正被密密麻麻的線縫在其中,紅色的血絲和渙散無光的瞳孔正面對著他們的臉,叼著一根竹葉的嘴部也脫線裂開,彷彿在沖他們無聲地笑。
它的體積實在太大,一面鏡子根本盛不下,將原本就不多的光亮全都遮住了。
「……臥槽。」夏濯雙腿一蜷,抖著手腕去掏手電筒,「這他媽什麼東西。」
他一開始就對這熊貓布偶沒有好感,巴掌大或者做成能抱在懷裡的體積難道不更可愛嗎?就它現在那張嘴,若是能張開,一口就能吃掉一個人腦袋。
他還擔心徐和澤沒走遠,國罵的聲音都不敢太大,支稜在板上的鞋底膠黏,滿地的糖已經開始融化,甜味混著血的腥味逼得他喉嚨直顫。
櫃子打不開了,那該怎麼出去?夏濯又飛快地瞟了眼那面凹下去的鏡子,頭腦還沒來得及轉,關渝舟已經脫下外套罩住了他的上身。
「別動。」關渝舟只說了這麼一句。
玻璃破碎的聲響惹得耳廓一圈震顫發麻,夏濯之前就覺得自己在黑暗環境下聽力異於常人,現在他更是清楚地聽見了皮肉被利器割開的嘶啦聲。
背後溫暖的身體挪開了,寒冷和濕氣再次席捲了全身。他慌慌張張掀了衣服,卻看關渝舟已經一腳踏在了玻璃渣上,代替了布偶的位置沖他遞來一隻手。
夏濯已經顧不上鏡子後方暴露出的被暗紅色怪異房間,一心只惦記著關渝舟的傷勢如何。他將手電的光直直打在了關渝舟另一條胳膊上,鮮血順著巴掌長的口子直往外冒,差一點就割到血管。
「只是小傷,順手擋了一下臉。」關渝舟卻十分平靜,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那種輕描淡寫、習以為常的態度讓夏濯又止不住地磨了磨牙,扯著外套將它一圈圈緊纏在他的手臂上用來止血。
剛才的動靜可不小,估計整層樓甚至樓下都能聽見,但別說是其餘參與者,就連他們認為就在附近的沒有走遠的徐和澤也沒有趕來。
夏濯跟著關渝舟鑽進隔間,又回頭用手電照了一下他們呆過的櫃子。底部白粉色的漿狀物半乾不幹,裡面混著大量的鮮血,在角落裡明顯留下了一雙鮮紅的小腳印。
那雙腳印連著這間屋子,一直延伸沒入衛生間的方向。而原本抵在鏡子前的熊貓布偶正四肢大敞地躺在床上,它的胸口插著一把刀,眼睛處棉絮如雲,根本沒有裝什麼眼珠,彷彿他之前的匆匆一瞥只是幻覺。
昨日見到的整潔房間,現在卻比兇案現場還凌亂。
鮮紅濃稠的血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