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先生頓了一下,嘲弄道:「也許是演得多了,我還真以為自己是個英雄。你們看過舞臺劇嗎?英雄雖然會歷經磨難,但一定會達成目標的不是嗎?然後我就偷偷跟著運輸船到了這裡。
「這裡簡直就是地獄——我演了那麼多有惡魔的劇本,沒有任何一本能用來形容這個地方。」
他痛苦地抱著頭原地蹲下,「他們問我是一起來送貨的嗎?我說我只是來找一個叫周偉的人,替他的女兒來看看他而已。可一聽到這個名字看守員就變了臉色,要帶我去見他,結果卻把我關進鐵門裡。」
他只說到這裡,後面發生了什麼也無需多言。
時間像靜止了,參與者相互張望,片刻功夫後櫻花粉既小心又憤憤不平地開了口:「那你就把他們全殺了?」
w先生從牙縫裡擠出冷笑:「死亡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最輕的罪行,我希望他們永遠都死不了,也永遠都活不成。難道現在這不是天譴嗎?他們遭到了天譴,他們應得的,誰都不該為天譴而抱怨。再說殺了他們的並不是我,而是他們得罪過的所有人,他們只是在還債。」
夏濯還不高興於關渝舟受的傷,抱著手臂算帳道:「那你也不能教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用槍。」
w先生說:「我在這裡呆了十年,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沒人知道她父親是誰,她就是個野孩子,要不是我們每個人從時有時沒有的幹饅頭黑麵包裡掰一塊給她,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現在。她是我們大家的孩子,怎麼教育也隨我們,而且她明確地想要替她被折磨致死的母親報仇——都說人權平等,她想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攔著呢?」
櫻花粉斥道:「你這是什麼歪理!」
「什麼叫歪理?」w先生咧開嘴:「這裡本就沒有理,不過是……」
「呯!」
槍響在燈塔頂層震開,風一路盤升向上,將旋轉的樓梯颳得哭響不停。
沒人反應過來這動靜來自哪裡,櫻花粉詫異地轉過頭,她的另一位女同伴正拿著槍,黑漆漆的洞眼直對著w先生的後背,那雙手抖動的幅度很大,喘息的頻率都比平常快了一倍。
w先生面無表情地看向她,那顆子彈輕而易舉被絲線攔下,叮地掉在地上。
「這……我、我,我以為能……啊——」她僵著正想說什麼,突然尖叫一聲,舉著槍的手腕向同側扭曲變形,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往兩邊大力拉扯。
骨骼摩擦的聲音和逐漸被上吊起來的身體嚇壞了櫻花粉,她趕緊撲過去拽住人,朝身後關渝舟幾人大喊道:「你們到底在等什麼?還有什麼好和他講的?快啟用燈塔啊!他們再可憐能有我們可憐嗎?!」
唇邊的腥味不斷被抿進嘴裡,w先生被這偷襲刺激到,也揮著手臂崩潰地叫起來:「可憐?你們拿什麼和我來說可憐!你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只會站在你們所謂的正義上把這些痛苦強加給我們,明明我們才是無辜的!我們才是需要被拯救的!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久了,這麼多船來了又走,都沒有一個人救救我們!」
聽見最後一句話,夏濯似乎明白燈塔這裡究竟有什麼選項了。
微弱的光穿透烏雲,雨在對話期間不知不覺地停了。餘子昂看著操控臺上顯示的時間,道:「六點了。」
夏濯最後瞟了眼螢幕,向前站出一步,沖w先生道:「好,我們放你們走。」
褚津詫異地看去,臉上寫滿了「你在說什麼」。
但他一說完,吊在半空的女生便重新落回地上,她的手心和手腕已經被線劃得處處是傷口,除了被嚇的有些魂不附體外其他並無大礙。
w先生定定地看向夏濯,又看向他身旁站著的男人,重複道:「放我們走?」
關渝舟指腹在晶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