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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頁

它像是尋著什麼而來,踩著滿地的碎葉,明顯不合身的褲腿拖在身後,單薄的布料包裹著它瘦削到不似人的身形。

尖刀泛著冷光不斷晃人眼,再冷冽的雨水也遮不住屍體腐爛的氣味,與皮囊嚴絲合縫的粗布下能看出凹陷的眼窩和高凸的鼻頭輪廓。

嘶嘶聲響順著它的嘴巴溢位,在冰涼的空氣裡卻不見任何帶有溫度的白氣,這是一個只出氣不進氣的死人。

失去了眼睛讓他無法看見面前活人的存在,各種自然界聲音卻能混淆他的聽覺,但持續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分鐘。

意識到這點時,兩分鐘已然過去。

誰也沒有發出響動,屏著呼吸成了座座雕像。那死人傾斜著頭顱,拖著後腳跟摩擦在樹葉堆上,直直地朝離得不近也不遠的褚津挪去。

褚津嚇了一跳,他以為這怪物看不見人,只要靜等片刻就會離開。可眼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他頭皮一麻,關鍵時刻餘子昂彎腰撿起塊石頭砸向一旁的樹幹,一連串動靜讓這怪物步伐略有停頓。

可更令人窒息的事情發生了,粗細不等的樹後接二連三出現了更多一模一樣的「屍體」。它們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致整齊地向這邊靠近。

「把燈關上!」關渝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的聲音尤其明顯,不僅把怪物注意力吸引過來,同時也嚇了褚津一跳,後者手忙腳亂地收回手電,讓周圍一切重歸黑暗。

眼睛一時適應不了環境,分不清究竟是敵暗我明還是雙方都瞎。褚津恍惚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愈演愈烈,胡思亂想著血液在血管裡流淌的動靜會不會同樣能被捕捉到。

誰也聽不見聲響,根本無法從腳步聲斷定這些東西究竟離自己有多遠。也許是幾十米、幾米,也許已經擦肩而過,而他們也重歸安全。

關渝舟突然朝後退了一步。

風從他額前拂過,夾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逼得人喉頭皺緊。

一道雷撕破了布滿天空的沉雲,剎那間呼嘯而過的閃電將那片近在咫尺的水色映得發亮,一個「人」就和他面對面站著,脖子上的布破開露出慘灰的肌膚,被劃開的橫截面上全是發白的皮肉組織。

「咯、咯——」聽見生人的呼吸,怪物嗓子裡發出興奮的吸氣聲。它猛地朝前撲來,身體不再進行新陳代謝後,殘留的生長素全都往指甲等幾點上大量聚集,乍看上去鋒利得像手上握著十來個鋒利的刀片。

眨眼間,黑夜再次矇蔽了人的視線。

褚津聽見了自己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但這聲音全被餘子昂的手心遮住了,只能往他肚子裡咽。他不知道短時間內會發生什麼,凌亂的雨滴無聲地落在傘上,緊接著,鈴鐺再次晃起。

小白狗懼怕到不停哆嗦,被拽著尾巴連根從雜草叢裡拎了出來。掌控著他的男人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從始至終不曾多關注它分毫,只匿去一顆樹後半眯著眼看向原本站立的那片土地。

一塊一米多長的破布蓋在凸起的石頭上,紅色的記號被水浸泡,漸漸將艷麗的顏料暈開,乍一晃眼險些看成一個人。

關渝舟收起蠟筆,將割破衣服的木刀也隨手重新揣回口袋。轟隆的雷聲悶在頭頂,雨勢隨時會增大,他撐著黑色的雨傘,朝十幾米外的兩人抬了抬下巴,催促道:「走了。」

身後的死人爭搶著那張畫上塗鴉的布,再結實的料子也經不起幾十隻手的搓揉撕扯。

褚津回頭看了眼後方的人影幢幢,又驚又喜地問關渝舟:「你什麼時候準備好的?」

「猜到塗鴉作用的時候。」關渝舟說,「只不過沒有點睛,剛才臨時添上了一筆,這布誆騙不了太久,現在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褚津連連點頭,他拍了拍自己剛才起伏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