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穹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這個容易,復國大業豈是依靠一個小小的嶺南軍就能達成的?宮中的御林軍自然也不乏我們的人。」
「我會傳訊,讓御林軍的人安排你進去。世子是聰明人,嶺南的事要怎麼同梁國太子說,你應該明白吧。」
慕容星閉了閉眸子,似是有些倦了:「閣下放心。」
「今日的湯藥已經備好了,我叫人給世子端來。」
慕容星微微頷首,感受著四肢一點點蔓延上的無力之感,眸裡泛過一絲凝重的暗色。
元穹給他下的慢性毒藥雖在體內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但是卻會一直讓他的四肢無力,就連平時一成的武功都發揮不出來。
「閣下給我用的毒,不是中原的毒藥吧?」
元穹似乎沒料到慕容星會問得這麼直白,輕聲笑道:「不錯,這毒藥曾是我朝的宮廷秘藥,是從苗疆進貢來的。」
「世子不必擔憂,這藥乃是蠱毒,只要按時服用解藥,一年後便自解了。我還要仰仗世子替我統領兵馬呢,如何會讓世子身體受損?」
「閣下既然有苗疆的蠱毒,想來見血封喉的毒藥也不少吧。」
慕容星抬眸,挺直的鼻樑下落著些陰影,將少年俊朗的面容刻上幾分陰沉。
「閣下何不交與我毒藥,下入太子的吃食之中,又或者是,乾脆命我直接殺了太子?」
「恕我直言,閣下雖然嘴上說萬事俱備,似乎勢力遍佈整個梁國,但做事卻畏首畏尾。莫非閣下所言,不過只是畫了一張大餅,虛張聲勢嗎?」
元穹面上一直以來覆著的溫雅的笑容陡然有些陰森,他負手立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木椅上的少年,卻只看到漆黑鳳眸裡的淡然與壓迫。
「……不知世子有沒有聽說過,當年梁國皇帝篡位,將我的父皇、兄弟,全都關入大牢百般折辱,將那些后妃、公主,都充入軍中做奴隸。」
柔美的面容在陰毒怨恨的神情下,恍若地獄來的索命無常,森冷可怖,近乎猙獰。
「那些都是我的親人!我忍辱偷生這麼多年,難不成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殺了大梁皇帝和他那些妃嬪子嗣?」
「這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邵關不是他唯一的嫡子嗎?我就是要讓他最寶貝的兒子,受到比我,比我的親人,多百倍千倍的痛苦侮辱。」
「只有這樣,才能稍解我的心頭之恨。」
元穹深邃的眸子裡閃著仇恨和興奮的光,似乎是想到了日後折辱大梁皇族的場景,他的手幾乎都在激動地顫抖。
「世子應該慶幸,若不是你現在選擇輔佐我,當年助大梁皇帝篡位的平西侯府,我一樣不會放過。」
慕容星神色不改,只是鳳眸眼底,已經泛起層層的漣漪,像是寒冰湖下的波濤暗湧。
「以閣下對梁國皇族的深仇大恨,會有如此想法,也屬正常。不過,閣下都已經給我下了蠱毒,再不同我詳細說說各方的部署,就想叫我替閣下賣命,怕是不妥吧?」
「這些……隨著時日的推移,世子自然會慢慢知道。何況,世子已經被梁國皇帝判了秋後問斬,比起他,我的誠意,應該更能打動世子吧?」
元穹說完,便出了草廬,不過幾刻,就有啞巴車夫架著馬車行駛過來。
「今晚,世子就坐這輛馬車去東宮吧。」
元穹深吸一口氣,似乎才從對梁國皇族的刻骨仇恨中回過神來,嗓音沙啞。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世子可不要因著一時的憐惜,一步踏錯,去了無底深淵啊……」
子夜,無邊的夜色冰涼如水,不見一點繁星。
慕容星換上了御林軍的盔甲服飾,跟在領路的軍士身後,在走到邵關寢殿窗前時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