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徹骨的冷。
這種冷已經超出人體所能承受的感官,反而變成了呆滯與麻木。
夏言蹊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什麼也感受不到,除了那彷彿要深深沁進身體裡將血液、肌膚全都凍僵凍碎的冷。
她恍恍惚惚的,不能思考,身體沉重得猶如被大型壓路機反覆壓過, 或者是感冒發燒到瀕死已經出現幻覺的地步。她每呼吸一下都要調動全身的力氣,身體和靈魂似乎被切割開,切分成兩個不同的部位,兩個個體之間沒有任何聯絡。
是一種縹緲、難以敘述的剝離感。
她沒有感覺到夏顏月擔憂的目光,閆璟護持時緊貼的肌膚,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正處於危險的境地,危機四伏, 只待五行陣連線蒼梧淵高臺,她便是被摁死在砧板上, 任人魚肉。
夏顏月想問一下夏言蹊怎麼樣了,顧忌著旁邊虎視眈眈的敵人,張張嘴又閉上,隔著衣服感覺到放在衣兜裡的手雷,又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閆璟,終於是沒有動作。
場上又有了變化。
四名物外高手中的高手打鬥令人眼花繚亂,遭殃的卻是旁邊的人。五行陣裡有人率先支撐不住,面色蒼白跪了下去,五行陣隨之變化,淒厲的鬼泣中半隻白嫩的手臂掐著他的脖子,那人被迫半抬起頭,翻著白眼,舌頭伸得老長,漆黑又陰森的鬼氣爭前恐後地往他七竅裡鑽,拼命地吸食他的生命。
雲暮雨著急,起手間大量的植物撲向五行陣想要輸送靈力,卻見一個缽大的拳頭迎面而來直擊臉部, 她不躲不閃, 食指微動,一片綠葉突得出現在她眼前替她擋住了那勢如破竹的一拳。
“破!”隨著露蒼華一聲低喝,裹著他拳頭的綠葉便碎成片片落在地上,他欺身上前,豎起食中二指直指雲暮雨眉心。
雲暮雨沒想到他那麼輕易就破了自己屏障,來不及聚集更多的植物,只能慌忙往後退一步,五行陣外圍的植物紛紛枯萎掉落,最後消失。
她緊蹙眉頭,對身後還待著的人喝道:“還等什麼?!”那些人被秦朗與玄元打鬥時發出的靈氣所震懾,正呆若木雞,聞言才紛紛恍然大悟,五行陣需要五名屬性相符女子的生魂才能開啟,如果被破壞,在這荒無人煙偏僻的地方,從哪裡找到符合的人?若是找不到,下一次想要進來無底深淵, 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此處,原本就心懷叵測的人趕緊出手,符籙與法器不要錢一樣砸向玄元三人,怕是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
這舉動雖不能給玄元帶來什麼殺傷力,但卻實在是麻煩,採其莫腳下滑動,瞬間與玄元交換了位置,一柄拂塵舞得飛快,只見滿眼都是銀色絲線,將攻擊一一掃地。
“哎呀,長生不老有啥子好的嘛,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頭擱,跟斗你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几天了,我硬是連飽飯都沒吃鬥幾口,雞腿鴨腿多香的……”
採其莫一邊大倒苦水,一邊也沒妨礙手上的動作。
五行陣裡跪下的男人一口黑血吐出來,看他的情形,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
秦朗輕嘯一聲,雙手結印,口唸九字真言,幾道暗金色光芒從手心溢位直擊玄元幾人。
玄元被擊退兩步,驚愕間看到秦朗雙眼翻白,眼裡黑色盡褪只剩下眼白,面板迅速乾枯佈滿皺紋,髮絲根根變成灰白,一個年輕俊朗的青年在眨眼間竟然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者。
玄元臉色大變,連向來吊兒郎當的採其莫也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
還沒等人回答,秦朗一步向前。只一步,舉重若輕,隱隱有雷霆之勢,巨大的壓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人幾欲膜拜,彷彿站在面前的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能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