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羽順著夏言蹊的目光看過去,不同於清醒時的囂張跋扈,睡著了的夏顏月很是乖巧。
她側躺著,頭倚在耿旭身上,雙臂緊抱著,膝蓋彎曲,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這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夏言蹊脫掉衣服給夏顏月蓋上。
秦培羽道:“她以前很愛哭的。”
夏言蹊愣了一下。
“削水果割到手哭,迷路了哭,看個電視都會抹眼淚,嬌氣得不行,”秦培羽想到以前的事情,笑著道,“我以前,超……討厭她的!”
“倒是沒聽你們提起過。”
“出事後我就沒見她再哭過了,”秦培羽的笑意隱下去,淡淡道,“我給她縫合養魂玉的傷口時她也沒哭。”
夏言蹊倒是見她哭過一次,她離開木屋後回老宅,看到牆上夏老太太遺像的時候,那時候秦培羽靈力枯竭變成貓正昏迷不醒。
那隻朏朏跑過來繞著夏言蹊的腳邊打轉,嘴裡咪咕著想要吃東西。
咪咕聲將夏言蹊驚醒,回過神來撕了一點肉給它,看著它兩隻前爪扒拉著肉急急往嘴裡送,顯是餓得狠了。
夏言蹊抿緊嘴:“蒼梧淵,你知道多少?”
秦培羽張張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蒼梧淵深不見底,其中間有座高臺,一眼不見邊際,高臺上面與側邊都刻有數不清的法陣,一陣套一陣,最終形成一個繁複的陣法,我曾聽耿旭說過,這座高臺或許本身就是一個碩大無比的法器。”
“帝俊的埋骨之地為什麼會是斬殺蚩尤的刑臺?上面的陣法又是誰為誰而佈下的?如果是為了蚩尤,那會不會對帝俊有影響?還有,小姑姑所說的蒼梧淵裡的生魂死魄又有什麼作用?是以前用來複活他們卻失敗的殘餘?這一切跟酆都又有什麼干係?為什麼是小舅舅前來探查而不是黑白無常、十殿閻殿使?”
接連不斷的疑問出現在夏言蹊腦海裡,她這般想著,也這般問了秦培羽。
“我怎麼知道?”秦培羽的語氣有些衝,想要發怒,顧忌著睡著了的夏顏月,仍舊強忍著,只小聲道,“酆都鬼差只管陰間事宜,無底深淵雖在三界五行中,在這裡死去的人,卻是沒辦法魂歸地府的。”
“蚩尤是兵主戰神,驍勇善戰,勇猛無比,”秦培羽繼續道,“他被斬首後九黎部落的人四散而去,總會有人不甘心想要復活他。蚩尤死後,連黃帝也畫蚩尤像以鎮服八方,‘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弭服’,未必沒有人想要借他的勢攪弄風雲。”
夏言蹊思緒紛亂,千頭萬緒找不到一個出口,只沉重地嘆口氣:“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遂又轉了話題問道,“雲暮雨說我到了無底深淵,她就能心想事成,她想要復活誰還是讓自己長生不死?”
秦培羽也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在談及蒼梧淵高臺的時候總避免不了回想起那場慘烈的戰爭,只這與夏言蹊無干,犯不著把氣撒在她身上,她置換了一下情緒才開口道:“她是為了復活耿旭。”
夏言蹊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對雲暮雨與耿旭之間的關係有過一點猜測,畢竟雲暮雨看著耿旭時愛慕的眼神,以及看向夏顏月時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那一點羨慕與嫉恨。
“所以她才會與那些人狼狽為奸?在拿我獻祭復活蚩尤的時候復活我小舅舅?”
“在遇到耿旭之前,雲暮雨的日子不太好過,”秦培羽道,“她的本體好像不太討巧,不過耿旭並不在意這些。”確切的說,耿旭對雲暮雨毫不在意,自然也不在乎她的本體是嬌豔還是尋常。
夏言蹊暗想,在遭受了別人的歧視之後遇到耿旭,將她與旁人一視同仁的,修為還那麼高,雲暮雨喜歡上耿旭幾乎是在情理當中。
“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