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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頁

睢晝神色難明地看著她,亦加快速度跟上去。

東洲比起大泗城來說的確窮苦,百姓們都穿著粗布長裳,很多人手肘膝彎處都已經磨得很薄了,甚至還抽著絲,破著洞。

因為東洲大多數人家都是捕魚殺魚為生,所以街道上的坑窪裡總是聚集著一灘又一灘黑水,混著髒泥,路人早已習以為常,只有在莽撞的車輪碾過泥坑、把泥水濺到人臉上身上時,才會大聲咒罵。

鶴知知眉頭緊蹙。

在拐角處,鶴知知看見一個面色枯瘦、褲子短到腳踝的男子,正佝僂著脊背,把一袋銅錢給一個年輕的後生。

鶴知知眯眼看著這一幕。

手上、腳上都是汙泥,一看就是做苦力活的,這些銅錢對他來說一定是一筆不菲的財產,像現在這樣一口氣拿出來,就有些可疑。

那後生收了錢袋,似是有些不耐煩,用鄉裡話同那男子說了句什麼,轉頭就跑。

經過主街時,後生看見鶴知知和睢晝的馬,嚇得往後退了兩步,畏縮地瞥了幾眼,貼著牆根走了。

鶴知知翻身下馬,用黑斗篷罩住自己,在人群中跟上那個後生。

睢晝也勒停馬追過來,輕聲道:「殿下,你……」

鶴知知豎了一根食指阻止他。

「我就跟上去看看。」

睢晝目光不住落在鶴知知的裙擺上:「殿下的衣袍弄髒了。」

鶴知知只擺手:「這不要緊。」

睢晝無奈跟在她身後。

鶴知知跟了一段之後,卻發現,那人竟拐進了一座神祠。

至少不是去了賭場等地,鶴知知心頭微松。卻又猶豫起來,神祠,為何需要用到這麼多銅錢?

鶴知知沒有進去,在巷口等,許久後,那後生又跑了出來,手裡的錢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緊攥著的一張紙券。

那是什麼?

睢晝剛往前走了一步,鶴知知已經抬手,暗衛如一隻鷹隼般衝上前,將那後生牢牢攥住,壓在牆上。

年輕男子驚嚇之下奮力掙紮起來,卻絲毫也動彈不得。他不停地嘶吼喊叫,旁邊路過的人卻見怪不怪,還有些畏縮地更加提快步伐。

鶴知知走上前,從那人手中取下那張紙券。

上面寫著兩個大字:免罪。

再底下,繪製的是各種各樣的花紋,還有一個人像。

手捧寶塔,衣袍颯颯,戴著國師冠。

鶴知知震驚得瞳孔微縮,倏地扭頭。

睢晝也看清了紙券上的圖案,臉色凝重,拿起紙券細看。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平聲問那年輕人道:「這是何物?你從何得來。」

年輕後生嘴裡嘰哩哇啦,說的都是東洲話,一連成串,很難聽明白。

睢晝捏緊紙券,蹙眉喝道:「慢慢說!」

那人看見睢晝,又是掙扎挺動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用不熟練的官話晦澀道:「這是……從神祠買,不,從神祠請回來的,有了這個,安安就能被免罪,病就會好了!」

「買的?」

鶴知知臉色黑沉。

她讓暗衛放開那人,叫他帶路,隨他一起去看了他口中的安安。

原來安安是他的堂妹,就是之前鶴知知看到,給他錢的那個男子的女兒。

安安也染了疫疾,重病在床,這附近的大夫都說沒有辦法,安安的父親不得不拿出所有的繼續,去神祠「請」免罪券。

看著草蓆上枯瘦如柴、雙腿流膿的安安,鶴知知目光難受到了極點。

睢晝拿出手絹疊了幾層,捂在鶴知知的口鼻,等了一會兒才勸道:「殿下,先出去。」

鶴知知咬緊牙關,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