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異色消退,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晏析遠遠便看見了一個人。
他上一次見晏正昭,應該還是在兩年前,他親手將他踢出信遠的董事局。
晏正昭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不復從前的意氣風發,這幾年閒在家中,身材也有些走形,開始有了老年人的樣子。
看到晏析的一瞬,晏正昭便怒不可遏,「逆子!你連自己的家人都算計,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這些年真是白養你了!」
晏析站著不動,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上樑不正下樑歪,我狼心狗肺,可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語氣淡然,甚至帶了幾分玩笑。
晏正昭氣結,「那是你媽媽和你弟弟,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我媽早死了。」晏析開口,唇角的弧度更甚,徐徐開口:「你還記得她是怎麼死的嗎?不堪病痛的折磨,最後用剪刀捅死了自己。那個時候你在哪?」
那個時候的晏正昭,在和梅萍、晏槐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從不過問妻子的病情,也沒有關心照顧過一天,甚至連妻子生下的孩子都不甚待見。
兩人本就是家族聯姻,在晏正昭眼裡,溫柔小意會撒嬌使性子的梅萍顯然更合他的心意。
可如今再被晏析提起髮妻,晏正昭眼中卻閃過一絲茫然,原本的戾氣也一點點在消退。
他嚥了咽喉嚨,再開口時,語氣裡帶了幾分祈求,「小析,你能不能放過梅萍?」
晏正昭上一次叫他「小析」,還是在晏析五歲生日的時候。
「不能。」
涼薄的兩個字。
晏正昭身形驀地一晃,自知這一次晏析絕不會心慈手軟。
昔年的幼子早已長大成人,不會再受人擺布,他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足夠的資本。
晏析沒再理會晏正昭的虛弱和恍惚,逕直從他身邊走過,開了車鎖。
上車、發動引擎、系安全帶,直到車子從晏正昭身邊緩緩駛過,晏析始終都沒有再給對方一個眼神。
他早就沒有父親了,也早就不貪戀所謂的父愛。
車子匯入車道,冬夜的京市依然冷清得繁華璀璨。
霓虹熠熠,行人寥寥。
林以檸和齊衍吃完飯已經快要九點,告別了齊衍,她猶豫了好久,打算去明水灣。
她有點想晏析了。
去地鐵站的路上,林以檸路過一家花店。
隔著明淨的漆綠玻璃窗,雪白的梔子花被綠葉簇擁,正含苞待放。
梔子花喜暖,每年的四五月份才會盛開,冬天是它的休眠期。
林以檸好奇,走進花店,裊裊香氣襲人。
瑩白的花瓣收著,上面掛了露水,清新又乾淨。
店員走過來熱情的介紹道:「這個梔子花是我們特殊培育過的,您要是喜歡的的話,可以帶一捧回去。梔子花雖然看著素雅,但寓意溫暖,很適合送給愛人和親友。」
林以檸偏頭看了看,「好,給我包一捧。」
林以檸到明水灣的時候,晏析還沒有回來。
房子被收拾得乾淨整潔,平常也都是李嫂親子過來打掃。林以檸經過主臥的時候,門壓著一個小縫,餘光裡映入一抹滑涼的翡翠色。
林以檸沒太在意。
她從儲物間裡找到一個花瓶,將新鮮的梔子花插在裡面,準備等下給晏析一個驚喜。
左右無事可做,林以檸窩在沙發裡玩手機。半晌,又起身在客廳、餐廳裡溜躂。
經過晏析書房的時候,林以檸的腳步頓住。
林以檸還從來沒有進過晏析的書房,倒不是晏析不許,而是書房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