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章清打斷了端木柔的話,後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什麼?」
「我說行。」章清說,「要是拍完這部戲我眼睛還沒好,你就上報公司。」
端木柔對章清毫無反對的態度有些驚訝,她剛想再追問兩句,卻被章清搶先了。
「陳醫生那邊怎麼回復的?」
「哦,我剛想跟你說來著。」端木柔把車速放緩了些,「陳醫生說她今天晚上都有空。但是你今天已經跑了一天工作了,要是太累——」
「不用,現在就去吧。」章清搓了搓臉,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端木柔也不跟他爭辯了,腳下踩了踩油門,「行,那我現在直接帶你過去。後座袋子裡有代餐酸奶,你墊墊肚子。」
章清沒再說話,從袋子裡掏出酸奶,一點點撕開包裝。一時間車內除了引擎聲就只有酸奶包裝袋發出的嘶啦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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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清坐在那張軟得快讓人陷下去的沙發裡等了一會,陳醫生才推門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沖章清笑笑。
「該說不好意思的人是我,耽誤您的休息時間了吧。」看到醫生進來,章清坐直了一些。
「沒有,病人的事對我來說永遠是第一位的。」陳醫生在章清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最近感覺怎麼樣?」
章清的眼睛沒有跟她對視,「您不問我為什麼突然提前諮詢時間嗎?」
陳醫生一怔,但很快笑了笑,「你總是這麼單刀直入。那麼,為什麼要提前諮詢時間呢?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章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嗯,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的。」
「什麼事?」
「我的病情,可以開始用藥物治療嗎?」
陳醫生一愣,先是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委婉地問道:「可我記得你起初是非常反對藥物治療的,你說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很大,你怕會影響自己的工作狀態。」
章清用右手攥緊了左手的拇指,「我……現在改主意了。」
「能說說原因嗎?」陳醫生問道,「請原諒,我不能在不瞭解病人身心健康的情況下貿然開藥。」
「昨天,我媽來找我了。」章清說這句話時,無意識地用右手緊緊掐住了左手拇指。
陳醫生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在手中的記錄上寫下了幾筆,「然後呢?」
章清一五一十地將昨天發生的事交代清楚,也包括後來如何與周南琛爭吵。敘述結束後,陳醫生許久都沒有說話。
「一開始,我確實是擔心藥物的副作用。因為我大學吃了好幾年的抗焦慮藥物,最清楚不過了。」章清失神地說,「可是我現在發現,不管什麼藥物,都抵不上週南琛的一舉一動對我的衝擊。他就是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爛性格,要是任由他這樣下去,我怕我哪天走在路上沒看見車,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替我去死。」
章清說到這裡,根本沒法剋制住身體的顫抖,只好更緊地攥住自己的手指,「他什麼都不肯說,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刪那封郵件的事也是,他情願被我罵也不想讓我看了郵件以後受到傷害。可是我怎麼辦?要我拿什麼去還他這樣天大的人情?」
陳醫生嘆了口氣,「說實話,我覺得你的這個朋友也很有必要接受一下心理輔導,他說不好有一定的自毀傾向。」
「自毀傾向?憑什麼!」章清激動起來,「我才是高一那年想要跳樓自殺的人,我才是被他一聲不吭就拋棄了的人!我他媽都活得好好的,他有什麼資格自毀?」
「冷靜一點,放輕鬆,沒事的。」陳醫生把一杯泡好的熱茶推到章清面前,柔聲說道,「先喝點水,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