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
外圍的遮光窗簾被拉攏,突然就好受很多了。
楊遠意這才意識到病房裡有別人,他以為是沈訣,或者組內哪個工作人員,先說了句「謝謝」,口乾舌燥,聲音像金屬片劃破了一樣難聽。他不由得一陣懊惱,還想要補救什麼支撐著自己想換個姿勢,肩膀卻被誰按住了。
「要幹什麼?」
聲線冷硬,可熟悉得一下子喚醒了某處記憶。
楊遠意難以置信地看向前方:「阿斐……」
「喝水,還是換藥?」方斐對他隱含激動的語氣置若罔聞,指了指床頭櫃的按鈴,「需要幫你叫護士過來嗎?」
似乎想起兩人現在的關係,楊遠意眉目一斂:「不用。」
方斐「嗯」了聲,放開他坐回原處。
肩膀還殘留他掌心溫熱,楊遠意留戀地回味片刻,抬眸看方斐神色淡然地坐在那把陪護椅子上專心致志玩手機。他迴避著,於是楊遠意越發專心凝望了方斐好一會兒,連腦子裡徘徊不去的陣痛都忽然好轉不少。
為什麼現在過來,是……來看他的嗎?
楊遠意還問不出口。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說:「能不能幫我倒杯水?沒法翻身。」
「好。」方斐說。
床頭有保溫杯,方斐在手背試過溫度倒進小杯,遞給他。
楊遠意卻沒用手接,他保持半身不遂的姿勢躺著不動,抬起臉,那雙灰藍瞳仁看向方斐,裡面有盈盈的光漣漪般地盪。
「我坐不起來,一用力,後背就痛。」楊遠意好像很為難地說,「能不能幫個忙?」
第六六章 冰封的湖
這要求放在如今兩個人中間,雖不算過分,但被拒絕也是情理之中。
楊遠意說完自知失言,再加上聲音輕,以為方斐會嗤之以鼻,或者根本就裝作聽不見坐回原處。他沒期待什麼,只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水杯,用手肘撐著自己,打算慢慢挪到可以伸手抓住的位置再去拿。
可水杯忽然被送到了唇邊,楊遠意一愣,對上方斐淡淡的眼神。
他什麼也沒說,等楊遠意喝了兩口後又把杯子拿走,這才坐到了之前的地方。沒拿手機,方斐看向他稍微抬手示意桌上的東西。
「唐澳姐說你傷得有些嚴重,她專門買了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語氣淡然,楊遠意卻聽得一陣尷尬。
他只點點頭:「我回頭給她發訊息表示感謝。」
方斐「嗯」了聲,再沒別的了。
窗外鳥鳴不時清脆地透過紗簾,遮住陽光後,他終於能看清方斐。
比3月時沒那麼瘦了,或許還在拍攝都市時尚劇,方斐的造型和劇中角色還重疊著。頭髮燙出了紋理,微卷,本就年輕,這下更是青春得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偏分劉海遮住一邊眉毛,髮型把精緻五官襯託得越發完美,看上去反而脫離了從前縈繞在眉宇間的憂鬱,膚色透著健康的粉,也更好看了。
楊遠意端詳方斐,同時方斐也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兩人目光偶有交集,卻都不約而同避開彼此。
時間流逝,病房中始終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被默契地壓得輕,好像連一點交談的餘地都不給對方。
但如果待得難受,方斐早該走了才對。
見他整理著t恤下擺,又出神看了好一會兒自己的指甲,楊遠意後知後覺他可能並不是那麼不耐煩,又想起方斐的劇,下決心打破安靜。
「章導的劇殺青了嗎?」
方斐還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語氣:「拍完了,後續可能根據需要會補一些配音。」
「很順利,恭喜。」
方斐眉眼一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