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謝灃即將出戰, 尋月棠心裡難過得緊也怕得緊,卻強著像個自己牽絲的木偶一樣處處奔走, 比起謝灃的忙碌亦不差多少。
印糕, 乳粉, 方便麵, 米糧她到處梳理自己如今可做謝灃支援之物, 列單子, 做地圖, 收鑰匙, 總算在大軍拔城之前整理妥當,乘車到了涼州大營。
中軍帳內, 謝灃與林勰一道站在沙盤之前,正往小丘上插著小旗。
如今真的是到了即將出戰之時了, 尋月棠在心裡想著, 三哥慣常穿的武袍, 都換成了甲冑。
「棠兒怎來了?」謝灃問。
「三哥今日好生英武, 」尋月棠上前, 福了個身,「民女尋氏月棠,前來敬獻軍需。」
「嚯,有意思」林勰笑她,「還成了民女了。那這位民女看看本將軍今日可也英武?」
林勰的取笑讓尋月棠也鬆快不少,抬眼一瞥,道:「林將軍對不住,民女瞎了。」
「你這民女,好生促狹。」林勰指著她笑,「你們先聊,我去鄭先生處。」
他走後,尋月棠才從身後取出捲軸,在謝灃面前展開:「三哥,這張羊皮地圖與我之前給你的一樣,紅圈處是糧倉位置,鑰匙都縫在上頭,三角處是分店地址。可能這些遠遠不夠,但我也實在拿不出多的了。」
賀嶠下令發兵,卻遲遲不肯送來軍糧,謝灃等人一面兒給滿軍將士鼓勁,一面兒守著不多的軍需嘆氣。
要說朝廷不會送來糧草,那不至於。賀嶠雖稱不得一代明君,但大面上的道理還懂,帳也算得明白。
若謝灃猜測沒錯,那他打的主意是讓謝灃與素軫、北狄兩敗俱傷,從此後,北境之擾、南境之亂、廟堂之憂盡去,他收漁利,穩坐明堂。
所以,他的糧草應該會掐著時間來,藉此來調節雙方戰局,甚至有可能,糧草已然出京到了提州,如此可以更加及時地送至前線,以達他所求的兩軍勢均力敵、同時覆滅。
尋月棠今日獻糧,不論多少,都是雪中炭,是將士生門。
謝灃用手指著地圖,挨個糧倉算過去,不算馬匹,能讓十萬大軍撐上三至五日,「盤兒,你何時攢了這樣多的米糧?」
「這兩年裡雨水豐沛,莊稼收成好,裴梔那邊出貨也大方,我每月若從她那裡進萬石糧,最多隻會賣九千,餘下的都也存了起來。」
「說破天來,我的愛好也同大多閨閣女子一樣,胭脂水粉、衣飾珍玩,總不需幾個錢。」
「這二年裡如此努力做生意,為的就是有一天,你若需要,我便可以成為你的底氣。」
「這日果真到來,三哥,我很高興,真的。」
謝灃眼眶微濕,將尋月棠緊緊擁在懷裡,「盤兒,盤兒,我該如何謝你?」
「打贏這仗。」
「活著回來娶我罷。」
——
久違地,謝灃與祖母一同過了年,祖孫二人守歲,夜話至子正,尋月棠扛不住,早早窩在謝灃身上睡了過去。
「三郎,萬事要小心。」
如今滿城都在傳揚即將對戰北狄的事情,謝灃曾也著意瞞過祖母,但又如何瞞得住?
謝灃低頭看向已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尋月棠,「祖母放心。孫兒答應過她,還要活著回來娶她。」
除夕過後,謝灃又將泥瓷魚哨給了尋月棠,與她一道將宋氏送到了尋宅,由著暗衛層層護衛了起來。林勰也將妙言從擷芳樓接到了謝府,還住簪花小院,院外儘是林家的死士。
再三日,大軍集合。那日極寒,天將破曉時,謝灃率全軍將士誓師祭旗,後旭日東升,十萬大軍北出壅城。
大軍出外郭,過烏提,一路北行也打過幾場遭遇戰,多為北狄散兵,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