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回道:“宮侍局安排的,原是希宜閣鄧良人處的行走,後來馨充華進宮後也居於希宜閣,宮侍局看靜藍也是有年頭的伶俐人,便分給了馨充華當行侍,另給鄧良人補了行走。皇上給馨充華賜了錦畫堂之後,靜藍就跟著去了錦畫堂。”
“當嬪妃的若能有個得力的行侍,有時候比上好的家世還管用。”說到此處,皇后想起了日間在這昭陽宮裡力挽狂瀾的寇玲瓏,莫美人有她,真是上天賜給她的福份。
皇后接著道:“那雅容華家世夠好,愣是把自己給折騰沒了。雖說事情總還透著蹊蹺,可如今樁樁件件都指向馨充華栽贓,誰又知道,是不是她真的一時犯了糊塗。”
“我們只能抄太監的箱櫃、審問宮人,馨充華那兒未敢打擾,日後若娘娘還打算插手此事,倒可問問馨充華,開席前匆匆回錦畫堂換禮服,又是為何?這個說不清,總是難以洗脫下藥的嫌疑。”張媽媽真個也是心細如髮之人。
身心俱疲的皇后卻放下了碗筷,一小碗白米飯只吃了半碗,菜倒是吃了些。
“今兒這油燜菜心做得爽口。”她胃口向來不佳,任是小廚房和膳食局多方聯動,也調動不起皇后的食慾。“本宮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莫美人有喜,我倒要多留些心神在這上頭。之前的嬪妃,數次龍胎不保,這回定不能再有差池。”
“若有心解了後宮這隱憂,倒也不一定事事要娘娘親力親為。”張媽媽謹慎地措詞。
“此話怎講?”皇后果然來了興趣。
“民間有諺雲:坐山觀虎鬥。可是,一隻虎如何鬥得起來?”
永寧皇后雙眼一亮:“媽媽果然厲害!”
有時候,溫暖與否,其實與溫度無關。縱然福熙宮的炭爐燒得不如昭陽宮那樣熱力十足,可是此刻的福熙宮比昭陽宮不知溫暖了多少。
嚴公公不是蠢貨,哪怕他在寇玲瓏的排山倒海之下暫時敗下陣來,他還是那個執行力一流的宮侍局總管。福熙宮的小廚房在最短時間內被清理乾淨,當崔和順被從大牢裡放出來,回到小廚房的時候,他既後怕又震驚。
梁喜被帶走了,然後,他就自盡了。
他不知道自己陷進了什麼局,可他非常害怕死得不明不白。當他再次站在小廚房那個不甚寬敞的空間內,面對煥然一新的鍋灶爐臺,好像夢境一樣,鬼門關之後的夢境,那麼不真實。他本就不善言語,如今更不願意說話。
當小廚房被膳食局的人接手之後,便沒有宮侍局什麼事了,嚴公公左顧右盼,終於發現自己所能補救的也無非就到此為止,補救不到的會有怎樣的後果,暫時也不得而知。壽全對他還是客氣的,玲瓏卻是橫眉冷對,沒把他一腳踢到千里之外已算客氣。所以,嚴公公告辭的時候,基本上可以算是夾著尾巴滾蛋的。
皇帝肖瓔心中正幸福無限,根本不想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爛事,再加上莫美人柔情萬種,也無暇計較剛剛受過的冤屈。女人若放得寬,男人更不願去理會那些瑣事。
當莫美人用她清亮的眸子羞澀而深情地望著肖瓔,肖瓔沒有理由不打心眼裡疼愛她。這個女人從來不將所受的委屈掛在臉上,甚至從她溫婉恬靜的行事裡看得出,亦沒有掛在心上。這是一種多麼難得的雅量和教養,痛楚的時候,她退得遠遠的,獨自承受,當肖瓔需要的時候,她又默默地回到他身邊,不訴離殤。
每當想到這些,肖瓔有隱隱的愧疚,可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反正,現在多疼她便也可以了。你以前受的苦,我用“以後”來彌補你,男人都是這麼想的。至於“以後”有多長,這個問題太遠,暫時望不到頭。
“晚上皇上不用宴請嗎?”莫瑤與肖瓔坐在桌前一同用膳,心裡覺得奇怪。畢竟是新年裡,各式的午宴、夜宴本就是皇室的傳統,怎麼肖瓔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