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牆倒眾人推。去年的這個時候,麗婕妤還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物,眼高於頂,哪裡將這些人放在眼裡。在她眼裡,來來去去還算尊敬著的也無非就是個芳貴嬪,也正因如此,她沒有因為出身卑賤而被宮裡的女人們給踩死。
如今形勢不太一樣,別說她自己因為幾次嚼舌根被皇上厭棄,便是她仰仗的芳貴嬪,也隱隱被皇后壓制著,似入困境。麗婕妤做人,在於不知進退之謬,若是明白人,趁著之前種種皆未敗露,趕緊夾緊尾巴,再不露出一丁半點,尋求重生,倒也不失為一種低調。可她偏偏滿肚子怨氣藏都藏不住。需知怨婦心態最要不得,行跡一出,頹敗之勢愈明,渾身都會走露出過氣的味道。
眾人嫌她說話沒有分寸,暗暗皺眉。卻不知,有幾句已經重重地擊在了芳貴嬪的心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既然徐美人是在福熙宮上的位,那麼作為同樣常常接近皇帝的芳貴嬪,似乎也應該關注一下新人了。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麗婕妤,這女人是時候丟過不提了。
就在合德殿開著座談會的時候,昭陽宮也舉行著常委會。
“不在宮裡好好看著瑞雪,來本宮這兒做什麼,你也是才出月子的人,一切還是謹慎為好。”皇后嘴上說著,心裡卻是高興莫瑤和徐美人前來的。
“瑞雪那裡就一刻不能離我了,皇后給我挑的那兩位媽媽都是非常得力的人,再者還有玲瓏在宮裡看著,很穩妥。”
“福熙宮終究還是侷促了點,你瞧其他地方,人家別說孩子了,便是連個貓兒狗兒地都不養,闔宮二行待八行走也是配得齊齊的。”皇后總擔心委屈了莫瑤。
徐美人也插嘴證實道:“昭儀最是識趣的人,從不肯突出自己的一星半點,寧願比別人少點,也不願讓自己顯得比旁人更側目些。”
莫瑤笑道:“臣妾哪裡有這麼識趣了。皇后娘娘為臣妾著想,臣妾感激不盡,只是臣妾向來都不喜人多口雜,福熙宮如今宮人、媽媽、太監,滿打滿算也不少人了,真的儘夠了。倒是丘妹妹那兒……”莫瑤想起昨日徐美人說的話,心中擔心。
皇后說起這個話題,也難免嘆口氣,與她之前誓要保護她的心情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有種狀態叫“力不從心”,皇后有好多好多的想法,都讓目前無情的身體狀況給打破了計劃。
“剛剛儲御醫去給丘良人診過脈,雖說比預期的晚了數日,倒也差不多就在這幾日了。偏偏本宮最近身子不適,御醫說還是少接觸嬰兒為妙。我們大人倒是無所謂的,嬰兒弱小不能冒險,你瞧本宮心裡那麼疼瑞雪,如今都只能遠著,再不接近的。本打算等丘良人生了還是回她的錦畫堂去,可又想著玉堂宮才是真正的雍雅華貴,一時犯了難。”
莫瑤見永寧皇后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倒笑了:“娘娘,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挑來挑去,各種理由看起來都值得推敲,可那都是我們自己的想法和理由,真正的當事人是什麼想法,無人去關心。”
“昭儀的意思是……”皇后被她一番話說得若有所思。
“問問丘良人,她願意到哪兒去住。只有自己願意的,才是住得開心的。”
皇后展開了愁眉,連連點頭:“真是,問問她自己便好了,說不定她有更好的打算,要我們在這兒窮操心。”
丘良人的答覆卻非常簡潔明晰——錦畫堂。她太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完全全沒有機會再與其他嬪妃爭奇鬥豔。她只是需要一個熟悉的環境,好好地把孩子養大。
就在各人的故事徐徐地進行著的時候,在皇宮裡的道路上,剛剛從合德殿散了場要回到頤華宮去的麗婕妤,迎面碰上了去蒔花局取種子的芙蓉。
她等這一刻真是等得太久了。想起正是芙蓉這個賤人給的假訊息才害得自己不招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