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頹廢的靠在門邊,不知道該怎麼辦,膝蓋下方一大片血腫,一按就鑽心的疼,不想再多說什麼,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他的刻不容情令她漸漸的絕望,漸漸的放棄。
“非要鬧到去醫院的地步麼?”他站在窗戶邊問她,語氣帶著責備,“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居然會讓一個專業的神外科醫生覺得你有精神病,你不覺得丟臉,我都覺得丟臉。”
她蹲在地上,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凌亂的頭髮擋住了眼睛。
彷彿任何語言都顯得很蒼白,蒼白到她無力去解釋自己為什麼像個瘋子一樣跳下去,從她那年家變開始,很多東西也跟著變了,她再也無法大搖大擺的行走在看不見的馬路,拍著胸口自信的揚起下巴對別人說我可以,也不能再在被人需要的時候跳出來,那一馬當先的勇氣,永遠的,永遠的留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2005年。
現在的她,學會了知難而退,在絕境中沉淪翻滾,可能會不甘,但再也不敢跟命運抗爭。
她連去看病的勇氣都沒有,想起住在醫院暗無天日的時光,她甚至第一次產生了自我了斷的想法。
別對一個永遠好不了的病人說加油,因為這樣,她會很累。
即使是一隻蟑螂,太難過也會死翹翹。
精神病,呵呵。
待他走後,她就這麼坐在門口,抱著膝蓋,目光迷離的望著天花板,眼淚從腮邊滑落,那句對不起,始終無法說出口。
對不起你的挽留你的憎恨你撕心裂肺呼喚我的名字,雖然只是短暫一瞥,她卻記住當時的那拼命想要抓住她的那雙眼睛裡,有太多太多的傷心。
對不起害你將一生最美好的時光賠在了我身上,不能後退也不能前行。
她痛恨自己任性從美國逃回來,如果沒有回來,這一切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恍惚中,牆上的鐘擺忽然響了起來,門咔擦一聲開了,她揉揉眼角,門縫出現了一道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寬敞。
她見他拿著一個綠色瓶子進來,假裝閉上眼。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他蹲下來,按了按她的小腿,似笑非笑的說,“爬個水管都能掉下去,還大言不慚的要去環遊世界,真是可笑。”
她痛得一縮,睜開眼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給你,青草藥膏,”他把瓶丟給她,雙手抱胸,瞬間恢復了毒舌,“怎麼就沒摔殘你。”
“我殘廢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白了他一眼,開啟了蓋子,塗抹在皮下血腫,嘴裡唸叨著,“你以為我殘了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光是幸災樂禍是不行的,做人,偶爾還是要講點良心,我對你那麼好,你卻詛咒我摔殘疾?真是過分。”
“殘了才好,”他冷笑一聲,“我這些鎖都可以拆掉了。”
“就算我殘了,”她猛地一下把瓶剁到地上,眼眸忽然熠熠發光,“我也會想辦法逃走的,你太小看我了,我趙清雅寧可做狂風暴雨中的飛燕,也不會做你籠中的金絲雀,所以你最好放了我,只要我有機會,我還是會像今天一樣用各種辦法逃走的!你囚禁的,只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靈魂。”
他定定的看著她,黑暗中,她眼中不肯熄滅的光芒,彷如一道刺眼的陽光,灼傷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