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傘沿下墜落,千絲萬縷匯聚成一朵朵水花,趙清雅一人撐著傘站立在天橋上,靜靜的在雨幕中望著那家婚紗店,眼神落寞而迷茫。
一樣的富麗堂皇,一樣的燈光明亮,一樣是櫥窗裡最新款的婚紗和最時尚的模特兒,看起來什麼都沒變,裡面那個人卻已不知走了多遠。
從天橋俯視著,直到眼簾也溼透,耳邊徐徐傳來熟悉的男音,與她一樣無奈的聲音。
“趙小姐?”
趙清雅側身,怔然片刻,淡淡笑了,“顧城老師。”
視線下移,她發現他手中拿著一個薄荷綠的禮盒,禮盒上綁著精緻華麗的絲帶,頓時好奇的問,“顧城老師,你拿的什麼?”
顧城搖搖頭,面容在雨中似乎有些淡淡的傷感,那刻骨銘心的悲哀,似乎還沒有消散,他碰上禮盒,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拿的是什麼,這個盒子是依蘭臨終前交給我的,說是送你的禮物,囑咐我要親自交到你手上,或許很重要吧。”
趙清雅大搖其頭,搖手推辭到,“依蘭姐姐真是太客氣,我不過幫了一點小忙,哪裡好意思收她的禮物。”
顧城沉默半響,將盒子遞給她,“拿著吧,別辜負她一片心意才好,這是她的遺願。”
趙清雅默然,與顧城相對無言,片刻後又緩緩流轉目光,從天橋上望向那間早已易主的婚紗店,仿若她還在那裡一個人默默的忙碌,在這偌大的城市默默收聽著她深愛的人各種訊息。
兩個人以不同的視角,緬懷著一個相同的人。
雨越下越大,天際陰霾不散,趙清雅接過禮盒,禮貌和顧城告辭。
手機光源一閃一閃,她接聽,閔嫻雅來電,質問,“今天晚上庭遠的採訪會在電視臺播出,你知道這件事嗎?”
她捧著盒子一邊往醫院走一邊對著電話那端說,“我知道,可是我很忙的,我們科長出差去了,小寧又經常請假,我要填寫很多表格,發很多通知,對了,還有三個實習生等著我寫鑑定報告,還有啊。。”
電話那端沉默半響,閔嫻雅的聲音帶著冷笑清晰的傳過來,“趙清雅,你是我見過最無情最沒心沒肺的女人!”
趙清雅語塞,半晌嘆了口氣,她想告訴她,她用了多大的勇氣去忘記這段支離破碎的愛情選擇了放棄和成全,雖然用不停的說謊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可她,並不認為自己無情。
相反,她覺得自己很偉大。
她曾在蒼藍的天空下充滿求生的勇氣,並且帶著一種孤獨的絕望逃了回來,把自己喜歡的男人讓給了別人,這怎麼能是無情?
然而開啟盒子的那一瞬間,她止不住的淚如雨下。
她心心念唸的‘深愛’,就靜靜躺在她的眼前,
原來,她說的深愛有主,是指的自己。
感動夾雜著悲哀,在這個下雨天,完美的釋放。
這個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惦記著那個常常感嘆自己永遠不能穿著婚紗的她,
那個窮其一生無法被父親挽著手,帶她走進教堂,走向她深愛男子身邊的她,
那個身患絕症,任何言語和安慰都很蒼白,只能在雨天豔羨的盯著櫥窗的她。
她完成了她的夢,
她一邊捂著鼻子笑一邊嘆息,大大的眼睛裡,含滿感動的淚光。
潔白的裙裾旁邊,有一封粉紅色的信箋,她顫抖的手,極其緩慢的拆開,依蘭熟悉的字跡也緩慢的呈現完整。
雅雅: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人世,
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當著你的面卻說不出口,
當你去四處打聽顧城的下落,將我們的故事發到網路上的時候,
我知道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