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太宗迎著她的視線,寒聲道:“自古至今用《長門怨》來爭寵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是替別人爭寵的,你卻是頭一個。”
徐慧張口正要說話,太宗卻已起身,冷淡地下命,“你回去吧。明天不用來甘露殿了,等你想清楚再說。”
徐慧沒有立即動作,她怕自己忍不住和他爭辯,失去理智。
她默了一默,調整好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後,方起身告退。
太宗見自己朝她發火,她卻還是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更是有一團無名火,燒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厭煩地甩手催促她趕緊走人,然後轉過頭一個人生起了悶氣。
徐慧快步向殿外走去,直到走出甘露殿,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一直在發顫。
她心裡好害怕。
她握住王掌史的手,手心全都是汗。王掌史見她出來的急,臉色又不大對,忙問她怎麼了,徐慧卻不肯說。
王掌史看出徐慧心情不好,便不再追問。一路無話,回到清寧宮後,徐慧連晚膳都沒心思用,就叫人打水泡澡。
澡盆裡慣來都會放些花瓣和藥材,有寧神安眠的功效。
徐慧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自己一個人深深呼吸,再長長吐出,調理氣息,以免鬱結於心。
她想起傍晚太宗發怒的樣子,當真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往日裡的柔情蜜意,他竟全然不記得一般,對她咄咄相逼。
徐慧說不明白心裡是什麼感受。是驚慌?是委屈?是憤怒?
好像都不是。
最多的……應當還是失望吧。
他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以太宗的造詣,應當看得出這首詩無論是與武才人還是徐慧,內容都不十分相符,只能說是有感而發的虛構作品。
他究竟是為什麼,才會只盯著那一點點的怨氣瞧,而沒有讀懂這首詩呢?
徐慧想不明白。
她靠在浴桶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徐慧當時好像什麼都沒有說,或者說沒有來得及說,就被太宗趕了回來。
她應當出言相譏,與他針鋒相對嗎?
不——
那時候太宗正在氣頭上,徐慧若與他爭辯,只會撞到刀口上,等同送死。
在家裡的時候,母親姜氏曾經教過她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其中有一點,便是與人有了紛爭時,不要急於爭辯。
人是情感動物,在情緒激動,大腦不受控制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麼,對方都聽不進去。
若對方是個明事理的人,等回過味兒來,自然便會主動來求和,甚至因為她當時的不言語,感到更加的愧疚和抱歉。
這樣的道理,徐慧小時候也是聽不進去的,直到一件真事兒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她幼時有一個交好的鄰家姐姐,常來他們家裡玩兒。有年夏天,姐姐在他們家裡遇到了徐慧的表哥,兩人就看對眼了。
徐慧和表哥從小就認識,兩人相處的如同親兄妹一般。雖也有注意男女之防,但時有親密之舉是免不了的。比如這天園子裡下了雨,表哥一時心急,就把自個兒的披風褪下來批到徐慧頭上。
這一幕恰好被鄰家姐姐瞧見了,就記恨上了徐慧。
這個姐姐年紀比徐慧大三四歲,心裡還算存得住事兒,就忍了這一回。
可次數多了,鄰家姐姐終於爆發,與徐慧大吵了一架,罵她不要臉,勾引自己喜歡的人。
徐慧當時特別生氣,也是年紀小,沉不住氣,倆人對吵了一架,說了許多絕情的話。
等過了幾年,徐慧的表哥和別人成了親,鄰家姐姐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