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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奚一路光著腳丫子攛掇出竹林, 過了好一會兒才歇下來,不由得撫著膝蓋,大口喘著氣,回頭看了下, 才長長鬆了口氣, 可覆上臉頰, 依舊難掩滾燙。

她嚥了下喉嚨, 心下竟生出幾分懊惱, 嘀咕道:「這麼逃跑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

「奚兒!」

沉沉的聲音響起, 嚇得她抬頭一看, 就見談于敏背著籮筐走來,眉目沉肅。

「怎麼光著腳就跑出來了?不冷嗎?」

許明奚一怔, 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襟,攏好外衫來遮掩鎖骨間的紅印, 擺擺手道:「沒什麼,剛剛著急回來就不小心忘記穿了, 不冷的,這溫泉還挺暖和的。」

談于敏狐疑地打量了一眼, 見她捂著嚴實, 眉頭幾乎擠成川字, 可也沒多說什麼,從籮筐取出一雙木屐,蹲下放到她面前。

「快穿上,腳底生寒, 百病接來, 回去就換上。」

許明奚頷首應了聲, 穿上山莊的木屐, 以前還小的時候她就經常會在山莊過夜,跟小藥童們在竹林烤紅薯,深夜小溪邊還會有螢火蟲,看著腳型大小的木屐,想來也是她之前在這住的,只是這幾年談于敏時常不在山莊,她也就很少過來了。

現在想想,許是給沈淮寧找化解石骨草的解藥了。

二人穿過竹林間的薄霧,走在山莊廊簷下,沿路皆是山莊修葺的竹屋,皆是放置分門別類的藥草,時不時還有養殖的兔子貓兒來回攛掇。

只餘木屐噠噠的輕聲,敲打著他們的心間。

許明奚偷瞄了他一眼,問道:「談叔叔,你不喜歡我叫你舅舅嗎?」

一說這事,談于敏似乎回想到沈淮寧向他挑釁的模樣,煩悶湧上,可還是溫聲說道:「隨便你,你喜歡就好。」

許明奚一笑,心中的大石落下,「我還擔心你們會一直較真下去呢!」

談于敏扯了下嘴角,「奚兒,你也是大夫,肯定沒有什麼比你上心得要死的病人可病人卻作死要更來氣。」

她品著這句頗有頗有怨懟的話,試探問道:「您是說,將軍不聽您的醫囑?」

「何止。」談于敏沒好氣地白了眼,沉聲說著,「這傢伙三年來都在懲罰自己,不願好好地配合治療,畢竟當年是他執意主張經峽道突擊,卻沒想到身為副將的衛南成提前洩露軍機,讓突厥皇城大軍提前在此埋伏,才有了三年前的那場血戰,他父親和一眾同袍,都死在了那裡,他活下來,自是心裡不好受。」

許明奚沉思其中,急聲道:「可是這也不能怪將軍呀!要怪就怪洩露軍機的那個副將。」

「那你可就想得太簡單了。」談于敏撫著她的後腦勺,「衛南成與他父親相識已久,既是父親,也是下屬,都是過命的交情,他自是不敢相信衛南成是叛徒,可當時他命懸一線地被救回來,昏迷了整整三個月,加之叛變一事證據確鑿,坐在明堂上的那個人龍顏大怒,二話不說地下了誅九族的聖旨,禍及妻女,待他醒來,一切早就成了定局,能堅持到如今,不過是為了能找到當年那個真正的叛徒,來苟延殘喘罷了,真是,兩父子都一個樣,包袱太重,這有什麼意義呢」

說罷,他走到廊簷下,又是一縷嘆息。

微風拂過,竹林窸窸窣窣地飄落竹葉,撫過風鈴,叮叮噹噹作響,清脆聲湧現。

許明奚低眉而下,心下竟生出幾分五味雜陳,可眼珠子轉悠著,落到談于敏身上,有些懷疑,走過去將他的手抬起。

談于敏下意識地收回,掩回到衣袖裡,似乎受了什麼刺激。

許明奚面色一沉,「可舅舅,我怎麼記得,你手上這塊燒傷的大傷疤是約莫在三四年前才出現的,是因為那場戰爭吧!明明你也很在意,如若不然,也不會在京城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