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婷先是不說話,而後才沙啞著嗓子開口:“媽……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那麼衝動,寶寶也不會早產,也不會受這份罪了……都怪我,怪我——”
穆媽媽坐在床邊,摟著兒媳安慰,“婷婷啊,這不是誰的錯。就算是足月兒,也不能保證不受這份罪的。不要多想了,我們都沒有怪你的,你也不要自責。”
“不……都怪我,都怪我……”
穆媽媽看著兒媳的情緒不穩,實在是放心不下,逮著機會偷偷跟穆成章商量,“要不要跟鴻鴻聯絡一下,讓他先回來一趟……婷婷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放心啊!”
穆成章也是無奈的嘆息,猶豫道:“昨天才走,今天又回來,哎……這——”災區那麼多家庭,承受著比自家更痛千倍的傷,那是兒子身為軍人的職責,哪能為了小家而棄大家?
穆媽媽生氣的道:“我不管那麼多!我知道你們品德高尚,可是我得維護這個家。現在是特殊時刻,婷婷需要丈夫,孩子需要爸爸!成章,鴻鴻那個樣子,去了能有多少幫助?還不如回來照顧婷婷!”
穆成章沒有說話,可見心裡也有些動搖了,只是不好意思拉下臉來去打電話,總覺得有些使特權的意味。穆媽媽不理會丈夫的漠然,自己去找人聯絡兒子。
其實,就算這裡不發生這樣的事情,穆驚鴻也要回來了。他強撐著精神重新回了自己的崗位,只忙了半天便有些力不從心。上級領導下令,特意批了他的病假,命令他必須完全調理好身體才能歸隊,而空軍先鋒部隊現在差不多都撤離了災區,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想著婷婷還在坐月子,他也不跟領導強行理論,最後還是妥協的離開了災區。回醫院的途中他已經疲憊不堪了,忍不住在車上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身旁有人把他搖醒,他迷迷糊糊的睜眼,一下子清明,“什麼事?”
“穆團,剛才醫院那邊來電話,讓您趕緊回醫院。”
“有沒有說什麼事?”穆驚鴻心裡一驚,趕緊問道。
“沒有,只是……聽口氣很急。”
穆驚鴻濃眉緊皺,當下吩咐車開快一些。
回了醫院,推開靜婷的病房,就見她整個人病怏怏的靠在床頭,小穆川在一邊的嬰兒床上一個人玩著,她靠在床頭雙目無神,頭髮亂糟糟的也沒有理會。
穆驚鴻嚇了一跳,快步進去,坐下來拉著靜婷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低低的喚,“婷婷……”
靜婷身子一震,猛然回神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一時覺得自己看錯了:“……驚鴻。”
一喊出聲,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穆驚鴻心裡一痛,喉嚨處像是被人掐住一般。一把摟著她靠近懷裡,他的聲音滿是心疼,“嗯,是我。”大手在她脊背上輕輕撫摸,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可是靜婷卻越哭越大聲。
穆驚鴻一回醫院就聽說了小女兒的情況,他擔心靜婷,只好先來她的病房看看。現在見她這麼無助的模樣,他忽然恨死了自己的狠心。孩子早產,她還在坐月子,他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離開她的?!
“好了,別哭了。”穆驚鴻抱著她溫柔的安慰,憐惜的吻一個一個落在她的發頂,耳畔和臉頰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們不管,都是我不好……別哭了,別哭了……”
靜婷胡亂的搖頭,不說話,只是哭。穆驚鴻心裡木然一片,被哭聲弄得亂了,也無端端的心慌起來。
靜婷畢竟還在坐月子,精神這樣繃著自然是疲憊,哭了一會兒便在男人懷裡睡過去了。穆驚鴻輕輕的把她放回床上,又看看一旁的小穆川也已經睡著,他才悄悄出了病房。
跟醫院方面協商好,穆驚鴻換好了無菌服,終於在醫護人員的帶領下,第一次進了護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