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晚自己犯下的罪行,他忽然沒有勇氣和她對視。
顧爾清一直安靜地看著他,他剛剛那麼明顯地移開視線,讓她覺得胸口被人揪了一把,在她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和力氣以後,他應該不想再見到她了吧?
“李嫂呢?”他覺得此刻氣氛很尷尬,她專注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
“回老家了。”她不緊不慢地說。
他有種想要伸手遮住她那雙璀璨眼睛的衝動,吞了吞喉嚨,“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聶伯庭忽然襲來一種罪惡感,他居然把她一個人仍在這個偌大而又冷清的別墅裡,夜幕降臨時的空蕩和寂寞,她會害怕的吧?
他關上門,在玄關換好拖鞋,又問:“媽怎麼突然過來了?”
“她說不想一個人在華莊園吃飯。”
“哦。”明明知道她就在身後,明明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一見到她,那些話就化作一溜青煙隨風散去。他暗自低咒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沒出息。
顧爾清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那晚他離開之後她在客廳裡坐了很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淚水,她在最難受的日子都沒怎麼哭,那晚卻剋制不住地淚如雨下,她想她是真的傷心了。她一邊抹淚一邊把地上的碎片一一拾起,這個白瓷杯陪伴了她很久,有一次從窗臺上掉下來都沒有摔碎,那晚卻變得那麼不堪一擊。這一切算不算是一種安排,讓她徹底割斷過去,好好著眼於當下?
來到餐廳,母上大人已經在悠然自得地喝著湯,聶伯庭看著桌子上不算豐富的家常菜,皺眉道:“華莊園帶過來的?”李嫂不在,當然也就只有這個可能了。
“爾清做的。”安尚惠樂呵呵地回答。
“你會做飯?”他懷疑地看她一眼,不可思議的樣子。
顧爾清尷尬地笑了笑,做飯她會是會,只不過廚藝不精就是了,再說這麼久沒下廚,肯定生疏了。更何況安尚惠突然大駕光臨,叫外賣的話也太失禮了。
“你知道我對外面的餐廳向來不放心,總覺得不衛生,我又不會做飯,爾清只好下廚了。”安尚惠聳聳肩解釋。
這種語氣和措辭怎麼這麼熟悉?顧爾清忽然覺得,聶伯庭在這方面和安尚惠確實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們總能把自己的缺點毫不避諱地袒露出來,還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聶伯庭對於安尚惠的解釋卻嗤之以鼻,她平時老在外面和朋友用餐,擔心食品安全?糊弄顧爾清也就算了,他可不買賬!但又不知道她這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好事先捅破,打算先靜觀其變。
他拉下自己旁邊位置的椅子,示意顧爾清坐下,又把自己的椅子不動聲色地拉近她的位子,坐下的瞬間覺得心情大好。
晚餐開始後沒多久,問題就出來了。安尚惠舀了一小勺酸菜肉末嚐了一口,撇撇嘴道:“是不是鹽放得太重了?”
有嗎?顧爾清急忙嚐了嚐,明明剛剛好啊,太清淡的話,根本就不入味的。她側眼看了眼聶伯庭,他吃得比誰都津津有味。
“媽,是不是你最近口味淡啊?”顧爾清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就是鹽放太多了。”
顧爾清這下無話可說了。聶伯庭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一個人吃得挺開心。
沒過多久,又聽到安尚惠挑剔的聲音傳來,這次她擰著眉心,嚼著嘴裡的西紅柿炒雞蛋,“味精放太多太甜了,味精吃多了對身體可不好。”
顧爾清欲哭無淚,她明明就沒放多少啊。多少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自己的味蕾出問題了嗎?只好低聲問聶伯庭:“味道很怪嗎?”
“沒有,還不錯。”他邊吃邊說。
“那是伯庭味蕾差,他向來不挑食,什麼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