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得很匆忙,只帶了少量必需品,客廳裡傢俱齊全到能夠拎包入住的程度。
溫馨的、充滿生活氣息的房屋。山吹律理走上二樓,老舊的樓梯在她腳下嘎吱作響,樓梯扶手上殘留著小孩用蠟筆畫出的花朵和太陽。
二樓有三間房,其中一扇門上用稚嫩的筆觸寫著大大的【歡迎來到小豬的夢想鄉】。
字很醜,甚至有拼寫錯誤,可誰都不會計較這個,那股天真浪漫的感覺足以讓鐵石心腸軟化成一團柔水。
山吹律理小心地推開兒童房的門,她踮著腳避免踩到滿地的蠟筆和畫紙,安靜地環視周圍。
這間房裡住了位小小的夢想家,未來的大詩人。
書桌上有一本厚厚的手寫詩集,不押韻,字型歪曲不齊,書頁和餅乾渣黏在一起。
山吹律理翻過夾著書籤的一頁,是那個孩子在離開前寫的最後一首詩。
我養了一隻鳥,它有赤紅的尾羽與尖銳的喙。
我撕碎麵包給它,餵它喝水,掏空枕頭的棉花為它做窩。
我養它很久,不讓它飛。
隔壁的朵納說放飛它吧,如果它愛我,它會再回來找我。
媽媽說放飛它吧,我給它食物,它餓了渴了會回來找我。
我問它,你會回來找我嗎?
它尖銳的喙戳破我的手指,它扯下赤紅的尾羽扔在籠底。
它迫不及待鑽出狹窄的鳥籠,沖入天空電閃雷鳴的烏雲。
我於是明白,即使閃電劈裂它的身體,它也永遠不再回我的籠裡。
滴啪。
驟雨打濕窗沿,窗簾在風中鼓動,從淅淅瀝瀝到瓢潑大雨,這座邊際小城的天氣變幻無常。
早已失去人氣的屋內,站在窗邊的人安靜地合攏手寫的詩集,端正地放回書桌原位。
「我該多讀些詩。」屹立在書桌前的少女喃喃自語,「去書店裡買一些……我有錢嗎?」
好像沒有,給實驗室幹活是純粹的打白工。
她從前到底是為什麼會認為那樣的生活毫無問題?像個小傻子一樣被人矇蔽。
「虧大了。」山吹律理將碎發挽在耳後,耳麥落地,被碾成細細的粉末。
她拉開窗戶,狂風吹起黑髮,少女躍入暴雨之中。
電閃雷鳴之間,她趕去清算風雪下的罪孽。
「我欠果戈裡一個人情。」
山吹律理對太宰治說:「魔人費奧多爾是果戈裡的朋友,這是我放過他的全部理由。」
不出山吹律理的意料,她二進貓咖的事情果不其然被男朋友發現了,小氣宰咪當場氣成河豚。
「我不是為了擼貓才去貓咖的,也絕對沒有野貓比你好擼的意思。」山吹律理舉手投降,「被告申請十分鐘辯護時間。」
法官氣哼哼地點了點腦袋,一副我看你能找什麼藉口的表情。
「我在貓咖遇見了費奧多爾。」山吹律理頓了頓,「本來,我本來是想拎他的人頭哄你開心的。」
「本來?」太宰治抿著唇,不悅地說,「結果是律理醬放跑了他,然後坐在貓咖玩了一下午貓,還試圖在我面前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可惡,只要和魔人扯上關係準沒好事!他選在貓咖見面絕對是故意膈應他!
一隻老鼠混在貓咖裡也不怕被咬掉頭,太宰治惡毒地想。
「我以為自己清理的很乾淨。」山吹律理納悶,低頭拍拍裙角,「真的還能找到貓毛嗎?哪隻貓貓這麼能掉毛?」
不是毛的問題,是氣味。
太宰治對山吹律理身上的味道出乎意料的敏感,但凡摻雜了一絲不妥,直覺都讓他警惕。
他在自己女朋友身上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