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了,學生們三三兩兩往食堂和操場走。太宰治託2年b班的中島敦同學買了兩份盒飯——2年b班上一節是澀澤龍彥老師的美術課,在食堂旁的小樹林寫生。
天台陽光正好,太宰治選了個有陰影又可以舒服吹風的地方,把盒飯和草莓牛奶拿給山吹律理。
「我姑且問一下。」山吹律理咬著吸管滋滋吸牛奶,太宰治在她背後用從芥川銀那兒借來的發繩給她扎頭髮,「我們明天還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嗎?」
「我們倆的家庭住址填的一個地方。」太宰治說,「除了國木田老師傻傻不知道,連負責安保的織田作老師都一清二楚。」
「所以,你為什麼不把發繩還給我?」山吹律理抬抬下頜指向太宰治手腕上的銀色發繩。
太宰治:「……」
穿著校服的男生躺在天台上翻了身,一副我要睡了不要和我說話的賴皮架勢。
少年人在抽條期,褲腿和腳踝間露出一小塊遮不住的面板,他外套也沒好好穿,裡頭的襯衫褶皺在一起,銀色的發繩擱在腕骨上,在太陽下閃著光。
山吹律理把碗筷放到一邊,和太宰治並排躺在一起,仰頭看蔚藍天空中漂浮的雲朵。
偏過去的腦袋慢吞吞移過來,埋進她發間。
熱風把人的思緒吹成漿糊,山吹律理也困得要命,她拿出手機想設個鬧鐘,免得錯過據說超級兇的福澤諭吉老師的體育課。
「……為什麼不轉學到a班?」悶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不是說過嗎?因為我的監護人是b班班主任。」山吹律理困得眼皮直往下墜,「兩個班之間只隔著一堵牆。」
怎麼會只隔著一堵牆?除了生物課之外沒有相同的課表,體育課要走不同的方陣,她身邊的同桌來來去去,愣是沒有一個他。
還有與謝野老師口中的「很受歡迎」,太宰治當然知道山吹律理受歡迎,她哪怕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人,也多的是人在她面前獻殷勤。
「不在我眼皮底下看著,根本安不了心。」太宰治呢喃。
銀色的發繩圈在他手腕上,明顯是女生的東西,看到的人心照不宣知道他有了歸屬。
但太宰治沒有頭繩可以給山吹律理,總不能讓她手腕上纏一截繃帶,兩個人一起成立木乃伊研究社團騙經費。
山吹律理的呼吸又輕又淺,太宰治知道她睡著了。
「律理醬,可不可以親?」太宰治動了動,抬手拂開少女頰邊碎發,陰影籠罩她身上。
沒有回答,那就是默許的意思。
軟軟的果凍,要一點一點咬,耐著心慢慢舔舐,悄悄貼貼。
天台上聽不見上下課鈴,在山吹律理手機鬧鐘響起的剎那,太宰治一滑螢幕,鬧鐘偃旗息鼓。
現在跑去更衣室換運動服再去操場集合也晚了,反正都是要被福澤諭吉老師老師用威嚴的眼神盯,不如乾脆逃個大的。
等到山吹律理睡到自然醒,體育課差不多要過了。太宰治臨時被同班的江戶川亂步拉走,山吹律理一個人去校醫室找森鷗外開兩人份的虛假假條。
森鷗外對敢逃福澤諭吉的課的學生一向大開綠燈,也不曉得兩個人是不是前世有仇。
他批了兩張假條,意味深長地看了山吹律理很久:「律理同學,你要不要在醫務室休息一下?或者我再給你改改假條,提前回家。」
「嗯?我精神很好。」山吹律理搖頭,「下午有安德烈的課。」
「是嗎?真是太不幸了。」森鷗外嘆息地說,「希望太宰君還有命在。」
山吹律理不解地拿著假條一路走回3年b班,路上遇到的每個人都直直盯著她看,腦袋撞到路燈也不叫疼。
她只是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