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蓮盈一笑,“好,一言為定。”
其實眾人都知道,這只是在給他們自己放鬆打氣,面對即將到來的、意料之中的那個痛苦的結果。
這一程並沒有他們之前想像的長久,在漫長的第一天結束後,晚上經歷了一場豺狼的突襲,獒犬果然幫了大忙趕走了豺狼,第二日行到快正午時,獒犬嗷嗷地大叫幾聲後,便停在遠處不動了。
前方,條條被汽車輾出來的黃沙路邊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駛得近了,眾人的呼吸都死死摒住。
鬍子一下停下了車,汽車裡瀰漫出沉重的壓抑的氣息。
任蓮盈咬著牙,悄悄將自己的神識探了出去,只是輕輕掃了一下那黑色袋子,就感覺到一股陰寒至極的死氣順著神經一下子衝進腦門兒,剎時間,幾個陌生的片斷似乎浮在眼前……
拿著著手術刀的白大褂,冰冷麻木的眼神,恐懼至極的感受,痛到極點的窒息……絕望……死亡……
“盈盈,醒醒,蓮盈,任蓮盈——”
屠崢大吼一聲,捧著任蓮盈就重重地吻了上去,旁人看得又驚又奇,但此時已經沒了剛才初見時的那種凝重壓抑,鬍子率先跳下了車,跟著是丁暢和韓笑。
任蓮盈忙掙扎回神,抓著屠崢手道,“崢哥,我沒事兒。我想看看……看看……”
不知該怎麼說,張張嘴,似乎再多說一個字,眼淚就會掉下來,沒有勇氣邁出下一步。
屠崢默然,開啟了車門,但和鬍子一樣,將女人擋了了自己身後。
走得近了,就看到那個黑皮帶子,明眼人一瞧就看得出來,這是專門用來斂死人的。他們出生入死那麼多回,都很熟悉了。
那裡,一動不動,面上鋪了一層灰,但從灰的厚度和鋪散情況來看,並沒有超過一天。
那就是在他們進入無人區的時候,就被對方發現了,也許對方怕他們再追索下去查到什麼,或者也是故意引他們來此,就之扔在了這裡。
“鬍子,開啟吧!”
屠崢在眾人都凝固不動時,開了口。若是他不開這個口,任蓮盈覺得他們寧願傻站在這裡三天三夜,怕都不願開啟那袋子,面對現實。
鬍子的手握出了黑色的液體,他上前要動手時,身後突然傳來響動,任蓮盈想要上前,表示陳風是為了救自己和父親才遭遇不測的,她想第一個看看他,但被屠崢很堅決地否定了。
鬍子沒有再遲疑,上前拍開袋子上的灰塵,找到鎖頭,拉開了黑袋子,慢慢地剖開……
韓笑第一個捂臉轉開。
丁暢哭叫一聲“風哥”撲了上去,跪坐在地。
這一刻,天盡灰,風狂嘯,大地乾裂,犬嚎如泣。
鬍子捂著臉,哭得像個孩子。跟著丁暢一頭叩在沙礫地上,砰砰的幾下,瞬間叩得腦門子上都是血,被鬍子和韓笑雙雙拉住。剎時兩個大男人哭得泣不成聲,嗚咽四起。
任蓮盈捂著淚眼,慢慢走上前,看著黑色袋子裡展露出的那張,蒼白而熟悉的臉,那扭曲猙獰的痛苦表情瞬間定格,整個嘴皮都被咬得稀粒,整個人如這漫天灰茫的世界一樣,了無生氣。尤其是那雙眼,黑洞洞的大睜著,可是裡面竟然沒有眼珠子,卻有兩道血淚從眼角淌落,那裡盛著的不是血肉婉延,而是讓人感覺到一股深淵般見不著底的,恐懼至極的,絕望。
任蓮盈嚇得腳步頓住,像生了根的挪不動,寒氣一汩汩地湧上心頭。
與剛才她感受到的那些片斷畫面生動地聯絡在一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後悔、後怕,極度的不甘心狠狠纏了上來。
要是他們再早一點點找到他,要是再快一步,她要是少睡那麼一日兩日,也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不會有那可怕的白大褂,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