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的眼皮微微跳動,他抬起頭,和源川對視:「就讓他們一直這麼沉睡吧。」
源川沒說話只是好奇地看著他。
他的氣息有些沉,嘴唇動了動,卻在下一個瞬間想要說出口的話轉化成了一句嘆息:「他們那麼怕疼……」
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就足夠了。
玉藻前閉上眼,彷彿又能回想起那一夜的畫面。
本來做好了帶著孩子們隱居於市,將兩人培養成優秀的模樣,卻不曾想到回來之後等待自己的是兩具冰冷的屍體。
他固然是叱吒風雲的大妖怪,卻也是個連自己妻子保護不了的丈夫,更是連孩子都保護不了的父親。
這是何其痛苦的事。
在最後,玉藻前看向那個黑髮的少女:「你向我要了一條尾巴,是要救誰?」
源川一怔。
她張了張嘴,問:「你怎麼知道我要救人。」
「若非救人,你何需向我要一條尾巴。」九尾狐最為重要的便是尾巴,每一條尾巴都儲蓄著磅礴的生命之力。傳說只要對方沒有死透,便可以用狐尾續命。
「我想……」她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楚:「我想救一位故人。」
她帶著自己的狐尾離去。
離開了這個時空。
時隔數年後,玉藻前又遇到了源川。不是他記憶中的少女,而是漂亮得像個瓷娃娃般的女孩,她坐在高大健碩的暗墮者的肩上,渾身上下散發這不詳地氣味。
她是源川,又不是源川。
玉藻前現身站在那,望著一片汙濁之中的女孩:「你是誰?」
女孩聽到聲音看向他,他的那個瞳孔鮮血欲滴,看不出任何情緒:「你身上有我的氣息,我們之前有見過嗎?」
藏在黑暗中的生物盯著他,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藏著生冷的刀子。
眼前的女孩和自己認識的源川完全不同。
從長相到性格。
「我叫源川。」她說著,勾起嘴角的笑容略顯生硬:「是源氏的養女。」
沒有哪個平安京的妖怪不認識源氏。
源氏,源賴光。
是個惹不起,心機縝密的傢伙。
但玉藻前更明白,源氏的人在悄悄供奉八岐大蛇,源賴光在計劃著什麼秘密。
或許眼前的這個「源川」,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玉藻前很快就明白了。
他什麼都清楚了。
他看出問題的所在。
這個「源川」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情緒,目中無人,完全不像一個人該有的模樣,她更像個沒有感情的精緻人偶。
雖然源川並不是人,但玉藻前覺得自己認識的那位更像人。
「源川」歪頭看了他會:「你——該不會遇到了未來的我吧。」她嗤笑了起來,腳下的黑暗也隨之躁動著,卻被她一個眼神鎮住:「哪怕是未來的我,敢破壞我們的計劃……那就是敵人。」
她的聲音冰冷,說話間好像又有好幾個聲音覆蓋著。
玉藻前不太在意,他本身也就是好奇這個和源川有幾分相似的人有什麼關係,現在弄明白了,他也沒興趣在留下來。
於是在對方有意攻擊時,他隨意的丟了個墮天,在耀眼的狐火下瀟灑地離去。
回去後,自己創造的呱太回來,身上帶著微弱的氣息。
玉藻前毫不客氣的將他提起來,虛起眼睛:「你去哪裡了?」
這氣息太過熟悉。
「玉藻前大人!?」呱太倉促地在空中蹬了蹬腳,在對方深不可測的眼神下怯怯地說:「我不小心被一個巫女和付喪神抓到了。」
「北邊村落神社裡的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