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對,可是我的牽掛和他以為的牽掛註定有很大的出入。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直接反問他,“難道你不怕嗎?”
這個問題,我問了他第二次了。
陸承北這次沒想之前那樣回答得模稜兩可,而是篤定地回了一句,“我也怕。”
倒是沒想到陸承北會這麼回答,他突然的坦誠,讓我覺得心裡怪怪的。
或者應該說,氣氛怪怪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此時陸承北離我的距離相當近,我心裡有些亂,想都沒想就反問他,“你剛才不是說不怕,現在怎麼又怕了,不是自相矛盾嗎?”
雖然想離陸承北遠一些,但是現在這種狀態,我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陸承北卻笑了,在這麼不上不下的情況下,他竟然還笑得出來,我也是挺佩服他的。
“你,你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突然能和你這麼說話,感覺很好。”
“……”
陸承北還真的是見縫插針,他說這種話難道一點都不會臉紅嗎?
不過剛才這麼一下,我和他之間的交流似乎還真的順暢起來了。
我再一次沉默,陸承北卻笑著幽幽說了一句,“之前不怕是因為失去了重要的人,生活沒有念想。現在會怕,是因為心裡還懷有一絲僥倖。”
“什麼僥倖?”
心臟又開始突突突地跳起來,我的手心開始出汗,為了避免自己再打滑一次,我使勁抓了抓支點。
“我愛的那個人萬一還活著呢?”
“如果她已經不在,你這樣豈不是白等了?”
撲通,撲通,撲通。
說實話,我被陸承北的話觸動到了,他試探了我這麼多次,只有這次,我動搖得厲害。
我心軟了。
然而陸承北卻冷不丁說道,“我覺得,她就在我身邊。”
“……”沒再接他的話,我只覺渾身都熱了起來。
陸承北也沒再說下去,而是開始鼓勵我,“我們繼續吧,往上。你別怕,我在會在你後面,放開爬。”
默默向下望了一眼,車子的燈光此時十分刺眼,確實已經下不去。
咬咬牙,我“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氣力,從沒有一次,有如此強的求生慾望。
如果說之前讓我從手術中挺過來的是不甘心,是一口怨氣的話,那麼現在讓我想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則是我想看一看,是否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這一段到山頂的路,很漫長,也很難爬。
因為視野不佳,所以只能靠感覺,還有雙手雙腳去試探,這樣無形中就耗費了過多的體力。
陸承北一直在我身邊靠後一些的位置,時不時託一託我,彌補我消耗太快的體力。
越往上,巖點似乎越潮溼,一開始還爬得挺順利,但越往後,就越艱難,我的速度也嚴重慢了下來。
“還撐得住嗎?”
覺察到我可能真的不行了,陸承北往上一步,又一次拉住我的手。
我想掙扎,因為這個高度已經不是誰想幫誰就能幫的問題了,即使陸承北是個攀巖高手,拉著我在潮溼的地方攀爬,也肯定很危險,我不想成為累贅。
但是陸承北卻不容辯駁地握得很緊,他輕聲問我,“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我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起來,喘不上氣。
“風聲,樹葉的聲音,很近了。”
說來,我一直忙著往上爬,都忘記看是否已經快要登頂。
經陸承北這麼一提醒,我屏住呼吸,還真的聽到了,比之前近很多,也清晰很多的颯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