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他們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館面對面而坐。
機器嗡嗡作響。咖啡豆的香氣裊裊散開。午後陽光穿過玻璃,暖暖的灑在他們身上。
對面的金髮少年低垂眼睫,捧著馬克杯一口一口抿著,是一貫的文雅素淨,無比的優雅美好。
不久前那隻霸道強勢的雄蟲彷彿只是賽斯的一場夢。
賽斯默默地盯著伊登。目光轉過雄蟲被自己吻到腫起的紅唇,又順著脖頸,在髮根處發現自己有意落下的幾處吻痕。
好了。他很滿足。連帶著考試時的煩悶心情一掃而空。
他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真的……不用再洗洗嗎?」伊登輕聲細問,目光閃爍,看著十分心虛。
「我很渴。」賽斯回答,「回宿舍再沖個澡。……你覺得噁心?」
「怎麼會!」伊登連連搖頭否認。
咖啡、牛奶和店內常用的檸檬味清新劑的味道瀰漫在桌上,將兩隻蟲再次淹進沉默。
「……伊登,你昨天沒打招呼就走了。」賽斯打破沉默,「有什麼急事?」
「啊!」
伊登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在座位上坐直身子。
「我來找你就是說這件事的。」他盯著賽斯,逐漸低下的聲音裡滿是莫名的虛弱和愧疚。
接下來,伊登簡單說了昨天諾里斯告訴他的訊息,以及他帶著影去醫院找希金斯的事。
這些細節昨天迪安從艾勒那裡已經問得一清二楚。至於該勸誡的,迪安頂著雄蟲的怒氣也都叨叨了個遍。
「小伊,你應該等我一起去的。」
賽斯抱起雙臂,本不想給對方壓力,一開口語氣卻不可控制地有點沖。
伊登惱怒的神情在眼前閃過。
他的手僵住了。
「唔……」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同樣一件事,同樣的勸說,昨天全程冷厲的伊登彷彿換了只蟲。
他不僅沒發火,還低著頭,有些侷促地用指腹摩挲著杯把。
「當時是有些衝動。沒辦法嘛,一想到希金斯把我們當傻瓜耍了那麼久,完全坐不住……」
「再著急也不急那一兩個小時。」
伊登態度放軟,賽斯便不自覺地強硬起來:「小伊,你是公爵繼承蟲,做事不能任性。」
「尤其是最近。也不知道那隻變態是不是還盯著你。我們務必得小心再小心。」
「我帶了影了。」伊登皺了皺鼻子,不太高興道,「你好囉嗦,賽斯。什麼時候你變成我雌父了?」
「不對,我雌父才沒你這麼容易想東想西……」
「伊登,不是什麼都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你必須得聽我——」
「嘿,賽斯。」伊登沖賽斯眨了眨眼,「放輕鬆,這沒什麼,好嗎?」
他在桌面上抓起雌蟲的手,將小勺塞進他的手心:「來,吃點,緩和緩和情緒。」
「我給你講講我的發現。真的,你絕對想不到我是怎麼確認那隻——」
「——伊登,你就是不明白,對嗎?」
賽斯打斷了伊登。他的臉色陰沉,語氣十分嚴厲。在他骨感的臉頰上,一塊肌肉抽了抽。
「……」
伊登嘆了口氣,將小勺插進桌上的雙莓杯子蛋糕裡。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你出事了,不光是那些影要受責罰,洛奧斯特大公、克雷夫元帥、柯特、盧錫安、諾里斯,還有我——」
「我們會是什麼心情?!」
「……賽斯……」
伊登怔怔地望著雌蟲。
他不明白剛才還好好,怎麼轉眼間話就說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