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麼?弗勞德?”薇薇安斜著眼睛去看安若素,“你呢?安?”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的。也許一切都還只是考驗。”安若素從兩人之間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低低的抽泣聲。於是她加快了幾步走出門,拐出那條走廊,走到一扇視窗前。
從視窗向外看,天地間一片愁雲慘霧,白雪茫茫。
她覺得自己也有點兒弄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了。而這種心裡空蕩蕩的感覺從何而來?是從她第一次得知真相的時候麼?
知道那從前被他們奉為聖靈的存在也會死去的時候麼?
她覺得寒意從窗欞牆角逼進來,一直滲透到骨縫兒裡。
於是她看了看這條空曠而寒冷的走廊,忽然覺得有些想念一個人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王遠偉
太平洋海域。東經137度,北緯9。5度。
豔陽高照,萬里無雲。南呂宋共和國科學考察船“真理”號正行駛在這片廣闊洋麵上。
實際上這並非一艘嚴格意義上的科考船——它是由一艘遊艇改裝而來。它的前身是“帝國公主號”豪華遊艇,原本屬於香港島的某個豪門鉅富。在大災難降臨時它正從印度尼西亞返港,隨後被一群海盜俘獲。在兩年的時間裡這艘豪華遊艇六次易手,最終被南呂宋購入,經過改裝之後成為這個嶄新國度最先進的一艘科學考察船。
王遠偉躺在躺在白色甲板的一張長椅上,手上端著一杯酒。
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長達一個半小時,酒杯裡的冰塊融化成水,同琥珀色的酒液混在一處。
他的周圍另有三個全副武裝的警衛人員——這三個人在烈陽之下也這麼站了一個半小時,不曾挪過位置。他們跟隨這個共和國最年輕的頂尖科學家三年之久,早知道此時他已陷入了某種“呆滯”狀態。
這意味著他在進行深層次的思考。一旦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了他,必然迎來一番劈頭蓋臉的咒罵。
這艘船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位高權重的年輕人性格極其古怪——除了他自己的那些事情他幾乎什麼都不在乎。他可以連續四天四夜不休不眠地獨自發呆思考某些問題,也可以因為房間裡的半杯水被人挪了位置而喋喋不休地破口大罵三個小時。
不少人覺得他是一個神經病。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天才型的神經病——因為這艘船上的許許多多人們勉強可以理解或者壓根兒就無法理解的裝置基本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然而據說他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據說從前他還是一個性格沉穩謹慎、略有些靦腆的年輕人。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像他的那位老師。
王遠偉從不避諱提及自己那位老師名字,也從不吝於對那位老師的讚賞——儘管一些知曉內情的人實際上對他的那位老師的人品頗有微詞。
一些人說他是因為長時間的思考而累壞了腦子——就像他的那位老師一樣。
科考船緩緩行進,一群海鷗跟在跟隨在船尾盤旋不去。俄頃,一隻大鳥從王遠偉的頭上掠過,撲騰著翅膀落在船舷上站穩,歪著腦袋盯著王遠偉瞧了瞧,又轉頭去梳理自己的羽毛。
但在它剛在掠過天空的時候,一枚飛羽飄飄蕩蕩地落下來——那白色羽毛打著旋兒,輕輕落到了王遠偉的額頭上。
於是他的眼皮劇烈顫動起來。
三個警衛不安地交換了一次眼神。稍稍後退一步。
王遠偉張開了眼睛。用空洞的目光直視藍天,在三秒鐘之後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就好像一個溺水者重新浮上水面。
隨後他緊鎖眉頭,帶著憤怒而神氣往周圍看了看。並且用左手摸到了額頭上的那枚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