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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淹沉著臉,低喝道。

穆清看看顧二孃,她復又慵散地靠回錦靠,捏著小酒盞,滿臉賞戲般的神情,無比滿足地賞著眼前這一幕,俏麗的面容因強忍著大笑而稍顯扭曲。再看那桃娘,哪裡還有昨日的憂傷之色,正冷漠地睥睨著他們。

她只覺氣血上衝,倒暫將懼意擱置在一邊,怒極反笑道:“這位阿郎,親不可胡亂瞎認,隨意見著一位女子,便稱是你的妾室麼?既是緝拿逃妾,總該有個明證不是,無憑無據地衝撞冒犯良籍女子,是何道理?”一面說著,一面抬腳就往樓梯處走。

杜淹身後的一名健僕一閃身,已在樓梯口站定,身形高壯,一人便擋去了下樓的道。

見此狀,穆清豎起眉毛,厲聲道:“大白日頭下,你們這是要作甚?既你堅稱我是你家的逃妾,不若一同下樓,請了官家人來辨明。”

杜淹已懶怠與她囉嗦,側頭衝著身後另一名健僕甩了甩頭,那名健僕從他身後走出,作勢要上前拿她。

她心知言語已是無用,下樓的道也遭人堵上,實是無處可退,眼見著那健僕一步步地逼近,她心急如焚,卻也無計可施,只能步步向後退去,直退到簷廊木圍欄邊,便再無路可退了。

忽然她眼角的餘光瞥到樓下,庾宅的馬車正在她所立位置的正下方候著,如搏上一把,或能全身逃脫,倘若逃不過這一劫,即便是一死,也是清白乾脆的,總好過落入杜淹手中。

來不及多加思考,她用力吸一口氣,調起渾身上下全部的氣力,猛地拽過一邊立案上的一個小壇酒,藉著這股力道,朝著那步步逼近的健僕推砸過去。只聽見“哐當”一聲響,也顧不得看有無砸中,她回身俯在木圍欄上,大聲呼喊,“阿達!阿達!”

可是她沒有聽到阿達的回應,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樓下只是空空的一輛馬車。“莫要教她跑脫了。”屋內傳來杜淹惱怒的聲音,攔截在樓梯口的那人蹬蹬蹬地往樓下跑去圍截,杜淹與方才被砸的那人一齊向她快步走來,他的手離她已不到十寸,穆清再等不得,心往下一沉,狠狠咬著牙,側身翻出木圍欄,向樓下墜去。L

☆、第七十五章 剝床及膚(五)

風的呼嘯聲霎時灌滿了她的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子沉重地往下墜,平靜地等待著那觸地時的劇痛。短短的一兩息時間,不知為何那樣漫長。

終於她的身子重重地落下了,嗵地一聲悶響,預期的劇烈的痛感卻並沒有出現,她直直落入了一個堅厚的懷中,下一刻她便同接住她的人一齊跌坐在了地下。

耳邊是賀遂兆顫抖的聲音,“我險些,險些沒能接住你。”

她來不及站起身,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絞痛的腹部,使力簡短地說了一句,“走,快走。”

賀遂兆才剛將她扶起,杜淹已帶著兩名健僕衝出酒肆,朝他們直衝過來。她急得直推他,“快些走罷。”他卻好像魔怔了一般,雙腳生了根釘在地下,一動不動。穆清抬頭向他看去,卻見他臉上神色異常,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處,一雙眼泛出了縷縷血絲,恨不能冒出火來。

阿達不知從何處跑來,看到酒肆中衝出的杜淹,亦是怔楞了,再看看賀遂兆發紅的眼睛,和鬥獸一般的神情,只定定地向穆清說了一句,“由他去罷”,便扶著她在車內坐了。

賀遂兆從車轅邊抽出一柄長刀,市集中原聚著瞧熱鬧的人頓四散了,遠遠地各自尋了可掩蔽的地方,半藏著身子向這邊探望。

穆清腹中一陣一陣地搗攪著痛,額角不住地冒著冷汗,身子瑟縮著發抖。她捂著肚子,撩開車上的簾幕,想喚阿達趕緊送她回去,又怕賀遂兆不敵三人。撇了他在這邊吃虧,正躊躇著,猛聽見他低沉地吼道:“杜淹!”

杜淹面上的疑惑閃爍不定,因手無可御的兵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