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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忽而停頓,抬眼看向仲熙,更加嚴肅和沉面,「而且,宋玉度此人格外奇怪。」

「奇怪在何處?」

「他應當是對元期有所懷疑的,依目前形勢斬草除根不留禍害才是上上策,瑞王此時怕是心緒不寧,應當是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時候,然而,宋玉度沒有。他找元期買畫,結識元期,自始至終他從未傷害過元期。」

「王爺,你覺得宋玉度像是觀望證實誰是真正的敵人才下殺手,而不錯殺無辜的人麼?」

這件事也是三皇子和他們幾人擔憂和遲疑的,故而只得小心再小心,不敢輕易貿然來尋仲熙。

仲熙不由看向林照,恰林照望去,目光相對。

宋玉度身上定然有秘密,加上病重即將身死,按兵不動不殺敵,處處透露著詭異。

夜深,巷中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若非仔細留意萬不會注意到裡面有一人站著。

宋玉度慵懶倚著牆壁,看到隔了條街道,趙洪才從王府方向出來,十分壓制地左右張望,快步疾行。

他心中算上一算,掐頭去尾,在王府中待了足足要有半個時辰呢。

待趙洪才身影消失不見,他才離了牆壁轉身向巷子更深處走去,分明濃黑到難以視物,若是常人應當小心謹慎而行,而他卻不然,大邁著步子,恍若路盡在腳下。

走至黑漆木門前,他倏然蝦腰,頭抵著門,手緊緊攥著胸前衣服,面容因抽緊的疼痛而猙獰。他去摸身上的藥瓶,扭開瓶塞往手心倒,然瓶中已空。

突來一陣撕心裂肺剜骨般的劇痛劈頭蓋臉襲來,迫使宋玉度緊閉著眼身子下滑在門口,手中藥瓶啪嗒掉在地上,巷子中空靜得彷彿要有回聲。

他顫著手抻胳膊開鎖,鎖眼對不準,宋玉度顫顫巍巍試了好幾次,終於鎖開,他一推門整個人跌入門內。

宋玉度蜷縮在地上,渾身都在戰慄發抖,牙關緊咬,唇齒間隱約溢位痛苦的悶哼。

過了半晌,額上冷汗淋漓,身上玄衣似要濕透,疼痛緩轉不過是一會兒更猛烈的攻勢,他連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入內室,桌上瓶瓶罐罐被袖子掃落在地,一地的狼藉碎片。

他倒了整整一把手的藥,十幾粒一齊仰頭吞下,倚著桌腿癱軟於地。

苟延殘喘。

啪嗒。

清脆聲就在手邊,他疲憊地睜開雙眼,手指蜷曲,拿起那支簪子。

簪子下壓著張小紙,被他一併拿在眼前。

手指拂過鈍鈍的簪尾,抵著指腹不甚疼痛。

他想,應當去磨一磨。

目光瞥到紙上所寫,宋玉度把玩著簪子,低低笑出聲。

第57章

瑞王府。

年歲愈大,愈覺時間不夠用,瑞王早起換好朝服,像往常一樣圍在池邊餵魚。

他喜歡引來一大群的魚兒,追圍著他要餌,而他卻每次只撒一點兒,欣賞著爭搶和落敗。

紅尾的黑尾的一齊擁來,密密麻麻從水面探出頭。

遽然幾聲揚調的高喊,驚散了爭奪的魚群。

「老爺,老爺。」

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是瑞王府大總管,面上紅光,瑞王看得新奇,心中隱有猜測,顧不得被打擾餵魚的興致,一拍手將魚餌盡數撒去。

池中魚兒瞬時蜂擁而上,扎整合堆。

瑞王兩手背在身後,眯眼成縫,有細碎光芒射出,他道:「怎麼?死了?」

大總管笑得合不攏嘴,湊上前眉飛色舞,壓著聲兒:「今早伺候太監叫不應,應當是夜裡咽氣了。」

瑞王挺直腰脊,不做聲,面上喜色滑過,他忽而伸頸盯著大總管正色道:「皇上駕崩,能是笑的?」

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