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瞅見是有背景的衙內,就死撲上去,這位論人品,可算是黨內君子呢。況且,周明方為官有道,深通進退、權謀,自然知道如何應對、處理和薛向的關係。在他看來,與其死心挖出薛向後面站著的是誰,不若不見不聞,依舊這樣鬆鬆融融地和薛向相處下去。
畢竟以他和薛向現在的關係,頗有幾分伯樂和千里馬相知的味道,順其自然,恩義自結,反為最好。
這會兒,周明方想到的,薛向自然也想到了,畢竟他和馮京早有來往,那日馮京屈尊降貴地來李鐵山門口迎自己,已經極不正常了,這會兒,又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驟然殺到,解了自己倒懸。如此種種,皆曰巧合,那世上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吧。
…………
薛向見到馮京時,馮京較前次相見,頹唐了不少。薛向依稀記得一年前的馮京,紅光滿面,氣勢雄張,給人極大的威壓感。今日的馮部長兩鬢已然染霜,光潔的額頭,竟有了兩道深深的觳紋,看來這一年來,這位馮部長的日子不好過啊!
馮京似乎是真請周明方來下棋的,薛向和周明方進屋後,這位站起來略略握了握手,便開始大談弈棋之道,未幾,便著陳波濤捧出個紅色的棋盤來,同周明方分賓主坐定,便就著楚河漢界廝殺起來。而薛向和陳波濤各據一邊,凝神靜觀。
看了約摸十來分鐘,薛向便失去了看棋的興致,反倒生起了看人的興致。因為,馮京的棋藝明顯不是什麼象棋愛好者該有的水準。當然,並非說象棋愛好者就必須是象棋高手,蘇東坡有云“勝故欣然敗亦喜”,道得雖是他下棋的心態,但其中也暗含了蘇軾這位琴詞書畫樣樣精通的頂尖藝術天才的無奈,那就是棋藝不精。
蘇軾生平確實將好棋而不精,引為生平憾事!天才如蘇軾者,尚且如此,薛向自不會因為馮京的棋藝拙劣,就懷疑他象棋愛好者的身份。
而是馮京的棋路壓根兒就似象棋初學者,甚至連象棋中的別馬腿,都分不清。
好幾次周明方千辛萬苦別住了馮部長的馬腿,馮大部長竟不管不顧,抬手起馬,就將周明方的臥底車給踏了,驚得周明方的眉毛差點兒沒飛出眼楣去,一邊的陳波濤更是憋得滿臉通紅,卻是不知道如何言語分說,只能看著馮大部長得意洋洋地捏住剛吃下的車,在手中顛來翻去地顯擺。
細說來,周明方的棋藝也甚是平庸,略微高出馮京一線,可偏生馮京手握無敵馬,往往攆得周明方的車四處亂竄,這一增一減,二人竟成了旗鼓相當之勢,下得馮京倒也眉飛色舞,熱火朝天,倒是真成了象棋愛好者一般。
兩人下了三盤,竟是馮京仗著馬蹄無敵,贏了兩盤,得了勝利。
薛向從兩人開局的十分鐘後,心思壓根兒就不在棋上了,反覆著琢磨著馮京這屢屢示好到底是何意。即便是馮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沒必要如此自降身份啊,從某種意義上,馮京這種高官,背後就不可能沒人。退一步說,即便是馮京有意衝薛家人示好,也無須如此勞心耗力,未免有些太著痕跡,失了一省大員的體統。
三局下完,薛向依舊沒想透根由,馮京卻抬了手表,很明顯,領導這是要送客了。
周明方會意,笑著寒暄幾句,便起身告辭,馮京笑笑,便送二人出門而去。自始至終,除了薛向進門時,馮京頗有長者之風地問了薛向幾句在蕭山縣的工作情況,稍稍勉勵了幾句,便再沒和薛向說過話了。
這下,不只已經步出門去的薛向有些摸不著頭腦,便是屋內的陳波濤也莫名其妙了。
待二人步出門去,陳波濤緊走幾步,將門帶上,復又折回,躬身道:“領導,您怎麼就這麼著讓薛向走了?”
陳波濤和馮京有著極為隱秘的姻親的關係,按輩分論,馮京是陳波濤的姑父,是以,陳波濤在馮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