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前面的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微顰的眉頭看上去似乎十分難受,隨後身形微微一晃,虛弱得似是下一秒就會倒地般。顧安年心口猛地一緊,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念兒!”沈千猛地大喝一聲,顧安年猛然一怔,生生愣在了原地。
洛靖遠與顧安錦詫異地看了眼舉止怪異的父女兩人,隨後緊張望向站在前面的宋祁。
逸親王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們不得不謹慎。
“我們走。”沈千緩和了語氣,回頭望了顧安年一眼,隨後繼續往前走去。在與宋祁擦肩而過時,他無言地掃了宋祁一眼。眸中隱晦莫辨。
顧安錦與洛靖遠壓抑著心中的慌張,儘量保持著鎮定的神色,跟在沈千身後越過宋祁,唯有顧安年,依舊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念兒,該上路了。”沈千回過頭,面無表情地喚了一聲。
顧安年狠狠咬緊唇角,最後望了宋祁一眼,垂下頭僵硬地移動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
從來不知道,這短短的幾步路,能讓人走得這般艱難。
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開心的,爭吵的,所有的記憶都在這一刻如洪水般決堤,在腦中奔騰著,叫囂著,證明著自己的存在,訴說著心中的不捨。
這一刻,比前世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時候,還要痛上千百倍。
要離開的自己都這般痛苦,那麼被留下的他,心裡又會是如何的難過呢?
顧安年不敢去想。
越是接近,她的腳步越是沉重,她不敢抬頭,因為不敢看他,也不敢看他眼裡的自己。她知道,宋祁一定已經認出了她,就好像在人海中,她一眼就可以找到他一樣,即便她變了模樣,她相信他也可以一眼便認出她來。
當終於走到宋祁的面前,顧安年的心口像是被壓了大石般,沉重地幾乎喘不過去來,她麻木地邁動毫無知覺的雙腿,不捨卻又急切地想要離開。
“小七……”
突然響起的低沉呼喚,讓顧安年略顯急切的腳步一頓,即便不去看,她也能想到,那張形狀優美的唇瓣,是如何吐出這兩個字,呢喃般,讓人沉醉。
一直安靜垂在身側的手,突然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的五指,依舊如藝術品般優雅。
瞳孔微縮,顧安年下意識咬緊顫抖的雙唇,飛快地躲過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再也不敢遲疑半步,埋頭錯身越過眼前的人。
呼嘯的風雪中,唯有凌亂飛舞的衣角髮絲,在極短的時間裡纏繞糾葛,然後分開。
身後傳來馬嘶聲,而後是馬蹄聲與車輪聲,宋祁望著空蕩蕩,漸漸失去了溫度的手掌,緩緩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任由淚水滾落臉龐。
那俊雅挺拔的身影,在風中佇立良久。
顛簸的馬車裡氣氛十分沉悶,顧安年縮在角落裡,抱著膝蓋,雙目無神地靠坐在車壁上。沈千閉著眼似在養神,顧安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幾次想說話,卻都沒有開口。洛靖遠拉了拉她,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顧安錦只得嘆了一聲,安靜地倚在洛靖遠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沈千睜開眼,低低嘆息一聲,道:“念兒,爹爹不想逼你,若是你還想回來,待把顧三小姐與洛公子送到西北,你就……”
顧安年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直到聽了沈千的話,才稍稍動了動,神色淡漠地搖頭道:“不用了,他在我心裡,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隨後。便又是沉默。
馬車行了整整一日,在天黑前,趕到了離京城不算遠的一座城鎮,四人下車尋了家客棧留宿,第二日一早,便又踏上了路途。
有沈千在,洛靖遠的傷在途中並無大礙。寧秋霜買通的殺手早就被十二收拾了,這一路上,除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