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不知自己價值所在的兵……如果自己登上了軍團的權力巔峰,是不是就能改變團內大多數士兵的想法?
一個接著一個的念頭在陳番腦中來回打轉,不得不說,當權力被置於自己觸手可及的近處時,沒人會不心動。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陳番想要抓住些什麼。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臉上已然顯出興奮笑意。
「全賴王校尉關照了!」
他最終向著王篤恭敬抱手施了一禮,離開營房前,陳番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退去。
三日後,陳番便帶著他精挑細選的一隊人馬,踏上了通往沙脊嶺的路。
陳番一隊二十餘人,其中自然少不了同期好友燕昭中。作斥候出戰,本不是什麼稀罕事,但這一次,就連燕昭中也覺得奇怪,自打一行人出發,陳番帶給他的驚喜可是從來沒斷過。
這一次的陳番,一改往日孤傲作風,不但自動自覺的擔起了全隊指揮排程的任務,就連態度都照比平常開朗親和了許多。小隊的氛圍遠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融洽,看得燕昭中驚喜之餘,又免不得要生出些憤懣來。
「好啊你小子!原來不是不會說,而是要拿我尋開心了!之前你怎麼不自己配合著?一出門就拉著張臭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欠你銀子呢!」
燕昭中極少發火,陳番對上他目光,也只是呵呵一笑,搖手叫他息怒。
「昭中,這話我可只跟你說,這事一了,你兄弟我可就要晉升了,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你的!」
夜晚的荒原,兩個軍官圍坐在篝火旁,陳番喝了點酒,話語間帶著微醺醉意,而燕昭中皺著眉頭,可一點要慶祝的意思也沒有。
「我看你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明日到了沙脊嶺,等待我們的還不知會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你只要記住,你兄弟我要晉升這一條就行了。只要我爬上去,不管是什麼,我都有本事掌握!」
那倘若是敵人呢?難道敵人也能掌握得了嗎?
燕昭中只皺眉盯著陳番,未再開口。
塞北荒原,行軍的道路上,哪怕碰著個活物,都算罕有,更別提潛伏在暗處的活人了。
陳番率領的小隊直到沙脊嶺腳下,未遇到半點波折。一行人動作麻利潛行至沙嶺之上,他們身上穿著灰褐色短打,伏在碎石夾雜著砂礫的山脊上匍匐前行,幾乎與整個環境融為一體。以陳番為首,行在最前方,緊接著便是作為副手的燕昭中。
陳番是第一個爬到山脊線上的,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是以何處視野開闊,何處適合隱蔽,他心中早已瞭如指掌。如今到了地方,他仍不緊不慢的,帶著昨日未消的淡淡酒氣,爬行到了山脊最高處,一處亂石叢生的狹窄平地上。
陳番眯著眼睛朝坡下遠望,起初,映入眼簾的仍是北疆四處可見的荒蕪地表,但很快,他眉頭就隨之皺緊了,砂礫與低矮灌木交錯的地平線上,隱約浮現出黑灰色的影調。陳番眉心一下鎖緊了,就連心臟也跟著在胸膛內砰砰亂跳。
「昭中……你看看!」
他壓低了聲音,去拉身邊匍匐著的燕昭中。
燕昭中聞言往前挪了挪身子,找到亂石後視野開闊的一角。
「看到了嗎?」
陳番聲音中帶著淡淡恐慌。
「啊……」燕昭中的聲音從身側幽幽傳來,「很多。」他低聲說著。
「豈止是很多!」陳番止不住壓實了嗓音,他朝著燕昭中凝重看過去,「那裡至少有幾千!幾千人——回鶻這是要南下了,第一團被騙了,他們不是把主力撤走了,而是暗中轉移到了我們這邊!」
「……回去。」
燕昭中一把扯住陳番胳膊,另一隻手直接對著身後匍匐著的十八人做出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