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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傷兵剛被送走的第二天。一大早長安縣那邊就來了訊息,說是叫王府的人去縣衙認屍。縣衙的人說,張泗是當夜擅自帶人潛入嘉會坊行兇,被一個叫做陳番的不良帥給斬了首。人家那邊人證物證俱在,王府總不能為一個犯了錯的死人出面辯駁,再者……」

趙氏說著說著,神色又黯淡了不少,可李慕雲卻沒空顧及她的那些小情緒。

陳番殺了張泗,那也就意味著,如今胡九彰該是與陳番待在一處。得知胡九彰沒事,李慕雲也就安心了,可一塊石頭放下,壓在他心裡最沉最重的這塊,卻如何也放不下了。

「母親,我看我們也趕快準備出逃吧。父親與兩位哥哥,很可能已經參與了安祿山的反叛。倘若聖上哪天想起,他在京中還留著我這麼個世子,恐怕肅王府的末日,也就到了。」

第26章 新生

「你這是什麼話?」趙氏反而怒了,「倘若現在離開長安,反而是坐實了王爺勾連叛軍的罪名,長安城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宮裡的那些小人只要在聖上面前多嘴出一句,咱們肅王府可就萬劫不復了!你現在要逃,還逃得出去嘛?我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守在長安,想辦法探聽宮裡的訊息。只要聖上還信任咱們王爺,便一切無憂。」

趙氏此言看似有理,可李慕雲卻絲毫不為所動。

「倘若安祿山是仲冬時節發的兵,到如今也有兩月有餘,朝廷不可能不對此做出反應。如果聖上要查安祿山手下同黨,肅王府說不定早就被連根拔除了。既然兩月下來,宮裡都沒傳出風聲,那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聖上此時,根本就沒將我們,沒有將父親放在眼裡。倘若如此,我們便更應該儘快離開長安。如今張泗已死,肅王府耳目盡失,母親,難道你想留在這裡任人宰割嗎?」

誠然,當今的局勢,對肅王府來說,幾乎就是一盤死棋。而想要梳理肅王府在這亂局中所處的位置,還要從肅王的父親,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開始說起。

當今長安城中的那位天子,已經年近古稀,他這一生倘若要用波瀾壯闊四字來形容,恐怕都不足夠。唐明皇李隆基,少年坎坷,早在他年幼時,就曾在宮闈中目睹過武后(武則天)朝險惡無比的宮變。即便位高如皇帝者,失勢被廢,也不過是朝夕間的事。而待到李隆基成年,他所面臨的局勢,便更加的兇險。

景龍四年,武后薨,當時年僅二十五的皇子李隆基以一己之力聯合京中諸將,與姑姑太平公主合力,誅殺了把持朝政的韋後一黨,擁立多年前被廢黜的皇帝,他的親生父親李旦,再臨帝位。李隆基也在這一年被封為太子,但好景不長,新封太子與太平公主間的權力之爭,又愈發的劍拔弩張。

景雲三年,對朝中局勢愈發的感到擔憂的李旦,不顧太平公主反對,毅然禪讓帝位於太子,李隆基從此登上了帝國的權力之巔。

年輕時的李隆基,不失為一名賢君,他一力開創了大唐的開元盛世,大唐再不能有任何一個時期,比他的開元之年,更加富庶強盛。但就是這樣一位皇帝,又在晚年時將大唐一步步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李慕雲的印象中,他的這位皇爺爺,從來都不是個容易親近的老人。在他的全部記憶中,但凡牽扯到宮中,牽扯到那位聖人天子,李慕雲所能想到的,都只是恐懼與膽寒。聖人就像是懸在他們一家人頭頂上的一把利劍,不知何時會在砍落下來。

大抵是早年時的動盪,孕育了李隆基晚年對後代子孫們猜忌無比的個性。明皇這一生,共育有三十位皇子,按說皇族子嗣眾多,本是好事,但如此眾多的皇子中,能過上好日子的,卻沒有幾個。

開元二十五年,明皇只因聽信武惠妃讒言,便對自己的三個兒子降下了懲戒,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三人俱被廢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