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死了三個人,另外還有四個人負傷。何應天的胳膊也在迎敵時,被敵人刮出了個三寸來長的大口子,傷口流血不止,可大家身上的傷藥也都所剩無幾。有幾個懂得辨識草藥的兵,臨時在野地裡採了些止血的綠葉子回來,簡單處理過後,總算把四人身上的血流都給止住了。而這整個過程中,胡九彰都默默不語。
「誒,老胡,你身上的傷也早該換藥了,你剛才怎麼不說話啊。」
何應天吊著自己負傷的胳膊,關切的朝胡九彰看過去。
「誒……我就不用了……」胡九彰聲音低沉著,「沒事,我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先緊著你們來。」
「你這話不對啊,都是傷員,還分先來後到嗎?」何應天不由皺緊眉頭,「老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這兩天再難的坎兒不是都挺過來了嘛,你怎麼反而越來越消沉啊?」
何應天想不通。
誠然,他們每一次遭遇敵襲,都有人死。早上死的趙小羊,下午是小隊中三個倒黴的兵。所以只要不死,那在何應天看來,就是幸運的。更何況胡九彰還是個斷了腿的傷兵,他能活到現在,這本身就是天大的運氣。
可胡九彰沒有回答何應天的話。他只低垂著眼眸,面上帶著苦笑默默搖頭。何應天盯著他看了半晌,無奈長嘆出一口氣,他乾脆轉向眾人,高聲開了口。
「誒!還有沒有剩下的藥?這兒還得來點藥。」
眾人不由順著何應天的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他們最終的目光,都落在了胡九彰身上。
突如其來的一道道目光射得胡九彰心焦,他撇過頭,看向一旁無人的角落。
「呃……沒剩多少了。」
過了老半天,才終於有人應了聲。
「那也行,拿過來用用!」何應天已經邁開步子,朝那人徑直走過去。
拿藥的人手裡攥著個小布包,直到何應天走到眼前了,他還攥在手裡遲遲不肯遞出來。
「這……草藥一共就這點,後面保不齊誰還要用呢。」
「現在就有人要用。」何應天沉聲說著,面上已有些許不耐,直瞪著眼前那人的臉孔,也不多說。那人被何應天瞪得一怔,約莫是怕了,這才伸手遞出藥包,但他面上仍然很不情願,甚至帶上了些許厭惡。
但何應天不理會這些,他拿著小藥包回來,二話不說就坐下來幫胡九彰換藥。
「胡兄,這藥不夠用,你哪兒疼得厲害,咱就撿嚴重的地方給你換。」
何應天一如既往的對他,但胡九彰卻越來越無地自容了。其實那些兵的態度,他也理解。自己沒有腿,沒法趕路,而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卻就是速度。胡九彰也不想成為小隊的累贅,他也不想看著一個個身體健全的小夥子,在敵人的圍攻下命喪黃泉。但他做不到,而正是這種無力感,才最讓他覺得愧疚。
「那就……肩胛這裡,還有腿上。」
胡九彰聲音很輕,就好像不敢大聲說話似的。何應天看著他嘆出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只上手幫他換藥。
沒一會兒,小隊又要出發,何應天的胳膊受了傷,任誰都看在眼裡。但他仍走過來,站在胡九彰身邊。
「胡兄,我怕是背不了你了,我幫你問問其他人。」
他說著,真就開口直接去問周圍幾個未負傷的人去了,但他不問倒好,這一問,整個小隊就像炸開了鍋似的,人人面上都帶著怒意。
「反正我不行,你愛找誰找誰!」一人不滿回應著,「你是精兵,但咱們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卒,我們自己的命尚且難以保全,誰還有力氣再去背傷兵?」
那人也不避諱,這一番話說得可大聲,就怕胡九彰聽不見。
「對啊,咱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加快速度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