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玲一副不屑的樣子,邊啃著雞腿邊回他:「這裡什麼都好,就是吃得太差了。我迴圈了這麼多回才等到了一場吃席,還不放開了吃?反正七天以後你們就不記得了,我怕什麼?「老人更生氣了:「滿嘴胡言亂語!你這種人,在別人家的喪禮上撒野,是要遭雷劈的!」
方玲玲:「臭老頭,誰搭理你!不抓緊時間吃肉,難道吃你的葡萄糖水?」
老人:「你懂什麼!我這是補腦聖品,什麼葡萄糖水!」
兩個人隔著她吵架,吵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何無心裡咯噔了一聲,她不會是真的不太聰明吧,怎麼腦瓜子總是嗡嗡疼?
何無再也待不下去,想要找個地方洗一把臉。
上菜的嬸子給她指路到了土瓦房後面。
土瓦房後面是茅廁,水管在茅廁旁邊,她開啟水頭就著清水洗了把臉,才感覺大腦清醒了一些。
這裡沒有什麼洗手池,突出的水管就大喇喇地矗立在牆上,她掬水的時候灑了不少在衣服上,強勁的水沖落在地上又濺濕了她的膠鞋,放出來的水順著黃土地旁邊的小溝壑流了出去,回去的窄窄道路上——中間走人、兩旁流水。
人走的路和水流走的路是一致的。
從水管處回去需要經過廚房,廚房裡還忙碌著,那裡的水也在嘩嘩地往外流。
廚房裡傳來砍刀剁肉的聲音:「咵當!咵當!」
何無的心臟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抓緊了一般,一股恐懼感從她的尾椎一路爬升到大腦,她感覺露在外面肌膚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才指路的嬸子在廚房門旁露出半個身子,正坐在小板凳剁肉,何無聽著她唱著怪異的調子:「無人兩彷彷,妻死不歸鄉,郎心沉如鐵,背德又何妨……」
四周的光暗了下來。
何無感覺有寒風在腦後吹過。
腳下有一股粘稠感,她抬起腳面,發覺白色膠鞋上沾滿了紅色的血,剛才溝壑中還流著的清水都變成了黑紅髮粘的血液,溝壑已經盛不下這些血液的,它們一點點蔓延到道路上,蓋過何無的鞋面。
何無的煩躁感湧上心頭,她開口對嬸子道:「嬸子,太難聽了!別唱了!」
歌聲一瞬間停滯了,剁肉的嫂子舉著刀站了起來,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何無,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眼白,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瞳色。
她掛著詭異的笑容:「嘿嘿嘿,小姑娘,你走錯路了。吃席在那邊呢!」
何無點點頭,邁起腳步就往她指路的方向走去。
她的雞皮疙瘩還在,煩躁感卻被一股興奮感替代,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前面會有什麼了。奇怪,她為什麼會這麼興奮,就好像她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
嬸子維持著指路的姿勢,沒有走出廚房,只是隨著何無的腳步轉動著脖子,她黑漆漆的目光一直盯著何無,一直到何無走出視線。
何無是從吃席的地方走到水管處的,現在要從水管處走回吃席處。
路是同一條路,可卻和她走進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她記得廚房前面就是臥室了。
村裡的平房建得寬敞,主臥和次臥斜對著門,她要經過的路就在主臥和次臥中間。
剛看到臥室門,四周的樣子就變了,嬸子詭異的調子再也聽不見了。
空中傳來一聲女人深深的嘆息。
主臥和次臥中間的道路很窄,一個人走在這裡連左右平伸手都伸不直。
何無看似大咧咧地走著,其實也在小心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她的身體直覺告訴她這條路上必然會發生些什麼。
當她走到主臥門口的時候,紗門被砰地一聲開啟。
何無條件反射地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