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上的血管在隱隱地跳。想起夢中所見,她不由恐懼地捂住了肚子。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肚子可要大起來了!
周春霞急得在肚子上拼命擠,拼命按,希望能夠把期盼的月紅給擠下來。但這樣做,反倒像是給肚子做了保健按摩,小腹日漸強健,到六月時已經微微隆起,並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珍珠色。腹部中間的汗毛生成一條明顯黑線。據說孕婦肚腹中有這樣一條線,十有###會生兒子。整個腹部看上去像一隻長相奇異的瓜果。
那段時間她經常在澡寮和糞寮裡望著自己的小腹出神,不知該如何處置。思來想去,她決計不說,她想私下裡處理這件事。孫力在大家心中已經成了一個比狗屎還要臭的恥辱性人物,一旦這個秘密公之於眾,等待她的將是眾人的恥笑與歧視,這是要強的她不願看到的。主意打定後,她抽空去了趟城南鄉下,那兒有個她認識的郎中。
郎中姓周,六十多歲年紀,祖上從五堡遷來,與周春霞家是宗親,按輩分排她還應叫他爺爺。自從年前到郎中所在的鄉村擴紅宣傳認識之後,周郎中一直對她熱情有加,時不時讓孫女送點東西給她,這讓遠離家人的周春霞覺得溫暖。
紅翻天 第二十七章(2)
周春霞請了一天假,說是去看病。江採萍不僅爽快地準了假,還塞了十幾枚銅板給她。那一刻她感動得差點把事情告訴了她,不巧青秧跑過來把江採萍拉走了。她把銅板放回江採萍枕下,趁人不注意飛快開啟了自己那隻樟木箱。
箱子裡的寶貝越來越少了,前段時間孫力用了一些,衣料送人的送人捐的捐了,光洋也越用越少,箱子有些空蕩。讓她略感欣慰的是娘給她陪嫁的那套金銀首飾還未動,不過現在在她眼中,這些東西已不是什麼財富,而是對家人親情的一種憶戀。有一段時間她想家想得快瘋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適應了這種孤身在外的生活。夜深人靜時再想起爹孃、哥哥和五堡,湧上心頭的只是淡淡的思念和隱隱的溫暖,沒有了初來時顧影自憐的悲傷與六神無主的焦灼。只有開啟這個箱子,目睹浸透母親心意的這些物件時,她才會真正地感到幾絲憂傷。
她經常會對著箱子發呆,有時還把娘包裹金銀首飾的白絹帕放進被窩,對上面天書一般的數字,進行種種猜測,時而團起嗅它散發出的陳年舊味,然後心漸漸定下來。那些數字幻化成五堡的一棟棟房子和一排排的磚牆聳立在眼前,母親在磚牆後朝她揮手微笑,讓她體味到幾絲溫馨。
這會兒她輕摸著那幾塊顏色暗沉的布料,娘嬌弱的身影一閃而過,爹也從記憶深處浮出來,對著她吹鬍子瞪眼。還有那個自小霸道的哥哥周春強,要是他曉得自己未婚先孕會怎樣呢?娘會哭,會罵她不懂事,但很快又會護著她。在孃的眼中孩子永遠沒有錯。而爹肯定要舉起銅煙鍋砸她,哥哥則會拔出槍把孫力這混蛋送去見閻王。這麼一想,她又慶幸自己孤身在外了,因為這樣她不必擔心家人的反應,只要將周郎中搞定就行了。
猶豫了片刻,她伸手將那個漂亮的吊著銀牙牌、客家妹仔陪嫁用的銀項圈放進了隨手攜帶的包袱裡,然後換了套便裝快步朝城南走去。從駐地到城南花去了她半個上午的時間。還好,周郎中這天沒有去出診,前來看病的人也不多,見到她,他捋著白鬚笑出了一臉皺紋。但他洪亮的笑聲頃刻間就停止了,轉而關切地問她出了什麼事。
“妹仔,你好醜哩,搞嘛格嗎?是不是有為難的事了呀?”
周郎中見周春霞神色不定,欲言又止,示意孫女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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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霞二話不講,當即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爺爺,求你救救我,不然我活不了啦!”
此言一出,飽經滄桑的周郎中當即明白了。他將她拉起,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