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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舉行了簡單而莊重的遺體告別儀式,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有最後陪伴二老的柔然、志揚,以及這些日子忙前忙後的張琦。志揚也透過電話,將這邊的情況轉達給了嘉嘉、祖爾和娜娜,三女也各都默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志揚做主,為二老在鳳凰嶺選擇了一塊墓地,也算是讓二老能夠入土為安。
柔然將姥姥臨終前最後給她的一封信也隨著紙錢化了,一邊低聲的禱告:〃姥姥,你和姥爺相攜走完這坎坷的一生,祝您二老一路走好,能夠得到長久的安寧,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攪您們了。我們徐家,兩世人都那麼苦,我現在很好,很幸福。或許這都是您們和媽媽給我積下的福分……然然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的經營我們的感情,愛護家裡的每一個人,從今天起這個世界上就不再有然然的血親了,但是我卻有家人,愛我和我愛的家人,您們放心吧,願您們安息……〃柔然哭了,在志揚懷裡傷心的哭了。姥姥的床頭除了一封信,還有一張存摺、一張銀行卡,和一枚翡翠戒指。
存摺是二老一輩子的積蓄,最後留給了柔然;銀行卡是志揚給他們的那張,老太太已經預見了這一天的到來,所以顯然沒有動一分卡里的錢;那一枚戒指,則是老太太陪嫁時的物什,就是文革抄家的時候,她都冒險偷偷藏起來的寶貝,現在也留給了柔然。柔然為求心安,將那存摺交給了自己的舅舅,但是她的舅媽居然還腆著臉問她要那枚戒指,說那是他們徐家的傳家之寶。
如果按照柔然以前的性格,她肯定會當場給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一頓耳光,但是她像是一夜間成熟了起來,她只是盯著自己的舅舅說道:〃舅舅,姥姥、姥爺都不在了,我不想置喙先人。別的我可以不爭、不搶,甚至不要,這個戒指,我想你不會跟我這個小輩兒搶吧?〃她這話雖然是對著她舅舅說的,但是眼神卻始終盯著她的舅媽,她的舅舅和那個女人顯然被柔然震懾住了,那個女人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就是三天以來,志揚和柔然所經歷的。
回到現在的時間,志揚摟著柔然的肩說道:〃人活七十古來稀,而且二老同年同月同日攜手仙遊,也算是給我們一個安慰……雖然我知其二老不深,但是透過幾天的接觸……二老苦了一輩子了,現在終於得到了安寧,你應該為他們高興才是。〃志揚隱約瞭解到,徐家原來是關中的大地主,老太太家原來也是書香門第的大戶人家;徐家37年土改的時候就被打倒……更多的歷史也不詳細介紹了,志揚他也沒經歷過。但是,他有深刻印象的文革年代,只成分不好一條罪名,就影響了幾代人的命運……〃地富反壞右〃,志揚回憶起父親,一個被人從高樓上摔下去的學者,他只是一個被打成右派的知識分子……那地主作為黑五類的首位,徐老爺子當年能挺過來,真的是不容易的,不過一生的階級烙印鑄就了人生的軌跡,與其說老爺子是被兒媳婦氣死的,不如說他是跟自己較勁輸給了自己。
又有多少人能戰勝自己的執念?志揚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或許自己也有自己的執著?志揚緊了緊自己的懷抱,把柔然抱的更緊了些。
與此同一時空,地點轉回到巴黎程志揚的家中。祖爾白天要工作,這一天嘉嘉把自立送到幼兒園,然後陪著妹妹去為她和張琦的新居看傢俱、挑婚紗和照相館。〃爸爸他們走了三天了。〃在商場裡走得累了,找了間咖啡坐下,娜娜攪動杯子裡的咖啡一邊問道。
〃嗯……他說,然然的姥爺快不行了,大概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或許要耽誤些時間才能回來。〃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嘉嘉現在只是擔心他們在西安的安全,別的還不是她最擔心的。
〃哎……人生轉瞬,誰也說不上誰能平安百年,或許人今天還在,第二天睜眼就沒了……〃娜娜禁不住嘆息道。
〃呵呵……太悲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