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前我的愛情是一道愛情火鍋,麻辣香鮮,非常刺激非常濃烈,那麼現在,我的生活就是一道白菜豆腐,可以日日吃,不會吃壞我的胃。
沒有人提愛情。
甚至,我覺得我們只是朋友。
甚至,他不曾親吻過我。
我不能接受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沈鈞說,林小白,你沒有愛上我,一個女人只有愛上一個男人,才會喜歡他的身體。
我想他說的對,我還沒有愛上他,我只是喜歡和他在一起。
他告訴我,你很多次在夢中哭,你哭著喊一個人的名字。
我掩面,不再抬頭。顧衛北,你害死了我,你要害我多久,為什麼就連做夢你都不能放過我?為什麼?
我告訴沈鈞說,等待我,終會有一天,我會愛上你,舊的愛情去了,你得讓我把它埋葬吧。
沈鈞說可以等待我一生的。這樣痴情的男子!他說,即使等到八十歲,我也要等你。
而非典的那些日子,顧衛北夜夜入我的夢,我夢到他得非典了,我夢到他上呼吸機了。他發燒,我奔走著為他換冷毛巾,他讓我遠離他,讓我走,我喊著,不,我不走,我生要和你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醒來,窗外是寂寞的春光。
無疑,二〇〇三年的春天是中國最寂寞的春天,到處是一片白,我偶爾上街,街上幾乎空無一人,新聞聯播中說非典病人每天都在增多,疫區也越來越多,報到上海和廣東的時候,我的心跳會加速。
我並不知道,顧衛北那時已經離開廣東和上海,他去了重慶,晚了我一步,我走時,他去了。
他去找我,當然,這是我後來知道的,是梅莉告訴我的,梅莉說,你走後,他就一直在找你。
我們擦肩而過了。
他並不知道,我那時在北京一個小四合院,和一個歌手每天研究吃什麼喝什麼,把大蘿蔔燉了防非典,我們每天給房間消四五次毒,不用手機,斷絕了一切聯絡方式,捧書夜讀,作曲哼唱,不談愛情,只為活下去。我第一次認真地想,生命是多麼珍貴,是的,我要活下去,好好享受生活,享受愛情,為什麼不呢?難道因為顧衛北不要我了我就得死?難道因為一次愛情失敗我就得為自己的愛情守墓?
儘管我知道愛起來是多麼難,甚至當沈鈞想擁抱我一下我都會下意識地躲開,儘管我知道這很傷他的心。
沈鈞說,我會等待的。
我等待你的投懷送抱。
那段時間我只給戴曉蕾打了一個電話,她跟著一個澳大利亞人出國了,所幸她不在國內,她說,正在悉尼歌劇院看歌劇呢。
這就是愛情吧,它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無比純潔,比如周芬娜,也可以讓一個人墮落成魔鬼,比如戴曉蕾。
而我,因了愛情,傷痕累累,再也沒有力氣去愛第二次一樣,即使我喜歡沈鈞,可讓我再如從前一樣燃燒,我真的做不到了。
這是愛情的悲哀。
沈鈞說會等待我,他說,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愛情。他說,從前你的愛情是一件華美的衣服,華而不實,而我是一件純棉的背心,穿上之後讓你暖心暖肺。
每個人都會遭遇愛情,我曾經以為,這一輩子我只愛顧衛北,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但當另一份完美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時,我發現自己竟然不想逃脫。當然,戴曉蕾告訴我說,她也不想逃脫。
非典過後,她從澳大利亞回國,然後她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這次她又戀愛了,是美院的一個老師。她說,真的,我這次感覺到了愛情的神秘和力量。
她形容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的感覺,像一道閃電。
閃電,是很容易刺傷人的,但她準備飛蛾撲火地愛了。
兩年後的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