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也確實只是來例行問話,除了剛進門被他客廳裡那個看起來就像成堆人民幣紮起來的水晶燈給驚了一下之後,剩下的基本都在走流程。
程涼不怎麼參加科室裡小團體的聚餐, 和那些醫藥代表完全沒有往來,平時給病人用藥記錄又清清楚楚,其實真沒什麼好問的。
反倒是程涼,在警察問完所有問題, 他自己低頭翻看完所有資料之後,皺著眉問了一句:「你們到現在為止就只查到了孫林?」
三個警察安靜了一瞬,互相之間看了幾眼。
程涼把資料往桌上一放:「孫林只是個規培生,就算他認識不少醫藥代表,做了很多牽線搭橋的事,但是決定權不在他身上,他也沒辦法控制醫生開多少藥。」
這些資料上面的證據指向性太明顯了,所有人都說是孫林介紹的醫藥代表,所有人都說這些人只有孫林認識。
今天警察問他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平時和孫林關係怎麼樣,作為帶孫林的導師,他知不知道孫林平時的社交圈。
那群人,明明都是一起做的壞事,出問題的時候卻都挑了個最容易欺負的出來頂罪。
這也太髒了。
三個警察沒有馬上說話,他們又對看了一眼。
「聽周弦說,這幢樓都是你的?」警察同志甲開了口。
不再是流程裡的問題。
「我父母是最早炒房的那批人。」程涼回答,「在鹿城郊區也有宅基地,這二十幾年拆遷加上炒房賺的錢,在鹿城這樣的樓房就有五幢,還不包括其他城市的。」
「我是獨子。」程涼接著說,「平時也沒有什麼大項支出,以我現在的經濟條件來說,醫藥回扣那點金額還是不怎麼看得上的。」
程涼看著警察們:「沒有利益關係,你們可以隨便問。」
警察同志甲笑了:「林主任呢,和你也沒有利益關係?」
程涼挑挑眉:「先不說老林老婆的家底比我家厚多了,就說老林現在的醫療地位,我都看不上的東西,老林能看得上?」
「你們科室總共就一個主任,一個副主任,能有決定權的人就這兩個人。」警察同志甲停了半晌,「聽其他醫生說,你平時和李副主任的關係也挺一般。」
「你們總共就兩個嫌疑人,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應該不至於還會押錯寶。」程涼皺起眉,「還是說你們查出來的東西,發現有決定權的人不止我們肝膽一科一個科室?」
這下警察們都笑了。
他們就喜歡這樣不用套話真誠坦率又無所畏懼的人。
附屬醫院這樣的醫生居然挺多的,林主任算一個,周弦算一個,現在這個程涼,算是這種無所畏懼的人裡最囂張的那個。
「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吧。」警察同志們都放鬆了下來,端起程涼的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口。
礦泉水,還是常溫的。
程涼也不客氣,衝著警察伸出手:「簽字筆,我把我見過有這方面動作的醫生名單寫給你們。」
警察們默默拿出筆遞給他,也不想問他為什麼在他自己家裡也得由他們來提供筆。
這醫院的醫生吃筆。
每次去查案都能發現隨身帶的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
程涼拿了警察同志的筆,自己去書房拿了張列印紙,龍飛鳳舞的畫了一個表格。
「這一列是私下找我提過這事的。」程涼說,「這一列是我看到的。」
人不多,就十幾個。
但是能主動把資訊提供得那麼詳盡並且直接寫出姓名的醫生真的不多。
要麼真的乾淨無比,要麼就是夠狂。
警察覺得,程涼應該兩個都佔了。
「謝謝你。」臨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