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警察剛來找過你?」這話本來應該坐在安靜的空間裡,喝著茶,慢悠悠的說才能有氣勢。
現在這樣,就變得十分寒磣。
「醫院裡的人跟你說的?」程涼反問。
警察前腳走他後腳就來了,這訊息也挺靈通的。
「你都跟警察說了什麼?」李副主任沒理會程涼的反問。
本來還想繼續鋪墊的,但是他發現這樓道里有蚊子……
程涼非常誠實:「把我知道的都說了,還列了醫生名單給他們。」
李副主任:「……你都知道些什麼?」
程涼這次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在空蕩蕩的樓道里被咬了兩個蚊子包,又被程涼盯得渾身都難受。
算了氣氛鋪墊個屁。
「你這個向來不管事的人現在倒是挺積極。」李副主任終於放棄了虛與委蛇,冷哼一聲之後終於放下了臉,「這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像以前一樣目中無人就行。讓那些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什麼的人去說話,這時候突然橫插一腳,你那點小心思就很難瞞得住別人了。」
程涼輕笑。
在屋裡表面上在看手機實際上沒忍住一直在偷聽的盛夏,因為程涼這聲輕笑都能想像得到程涼此刻的表情,他一定又似笑非笑的耷拉著眼睛,很看不上所有人的樣子。
他問李副主任:「你所謂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什麼,只不過就是打算把鍋都扣給孫林。一個連考核都過不了的規培生,這麼大的鍋他能兜得住?」
「至於我的小心思。」程涼又笑了一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又能知道些什麼。」
程涼往前走了半步,他比李副主任高一個頭,只是半步就把李副主任逼得不得不仰著頭看他。
「我們都是合法公民,警察那邊問什麼我們就答什麼是一個公民應該要盡的義務。」
李副主任沒料到程涼靠近後壓低聲音說出了這麼一句正能量,老半天才喘著粗氣回了一句:「你以為這事你就沒責任麼?和姓林的一起做了這麼一出大戲,連累了那麼多同事,你以為你會一點事都沒有?」
「我的責任?」程涼反問,聲音很輕,一字一字。
李副主任冷笑,看向程涼:「你覺得這個醫院查到最後,是站在你這邊的人多,還是站在我這邊的人多?」
程涼沉默。
「你確實沒有顧忌什麼都不怕,平時不站隊不管閒事也懶得參加團建。」李副主任覺得自己佔了上風,聲音大了起來,哪怕在樓道口,也擺出了主任的架勢,「但是我們這裡是醫院,是一個集體,你技術再好,能一個人做完一整臺手術?」
「年輕人無所畏懼是好事,但是不能太天真。」李副主任語速越來越抑揚頓挫,「你以為姓林的為什麼忍了那麼多年現在突然爆發?你真以為他拿你骨折做藉口是偶然麼?他也不過就是圖你什麼都不怕在利用你罷了!」
最後這句話在樓道里都有了迴音。
屋裡的盛夏已經徹底放棄假裝看手機,她聽著李副主任顛倒黑白,聽著他越說越理直氣壯到最後似乎連自己都被說服了。
她心情複雜,也更好奇程涼會怎麼回答李副主任。
她想起了那個尷尬無比的電梯之旅,程涼在聽到別人閒話他的時候,只是淡淡地掀起了眼皮。
姿態和現在一模一樣。
「你就是用這種話跟那些實習生規培生洗腦的?」程涼說,「一個集體?」
他像是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低低的充滿嘲諷。
「你弄錯了一件事。」他說,「站邊這種事是有前提的,起碼兩個人得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你跟我。」程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