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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

還在片羊肉的店老闆吐掉嘴裡的煙也沖了進來,一手一個把幾個鬧事的都給丟了出去,這其中還包括了從頭到尾沒動手只動了嘴但是殺傷力極大的程涼。

深夜十二點四十。

程涼和盛夏坐在馬路牙子上,盛夏手裡拿著一大包餐巾紙,程涼手裡還捏著幾張擦過的。

高度酒揮發得快,程涼身上基本已經幹了,只是一身的燒烤味和酒味,聞上去像個行走的醉漢。

「抱歉。」程涼擼了一把黏在一起的頭髮。

本來是過來陪她拍紀錄片的,結果她沒什麼事,反而是他惹了麻煩。

「沒事。」盛夏舉舉攝像機,「我都拍好了。」

她來這裡本來就只是為了拍老闆手起刀落切羊肉串的樣子的。

程涼笑笑,又擼了一把頭髮。

盛夏於是就又抽出兩張餐巾紙遞給了程涼。

那個醉酒鬧事的中年男人被他們那桌的人帶走了,臨上車還罵罵咧咧的想要衝過馬路來找程涼麻煩。

他可能是個大公司的小領導,捧著他說好話的人挺多,有人一邊攔一邊跟那個中年男人說,人家小醫生年紀輕不懂事,讓他大人有大量,程涼是小孩子說話童言無忌之類的。

聲音挺大,盛夏隔著大馬路都被氣笑了,太荒謬了,一群哄著做過肝移植的領導酗酒的人卻說人家醫生童言無忌。

「這人的女兒做移植手術那年剛剛職高畢業,本來她學校讓她去參加春季高考,結果因為移植手術的事黃了。」

「他家一兒一女,手術前我聽他在病房裡跟他老婆說,女兒沒事,女兒總是會嫁出去跟別人姓的,我們都給了她一條命了,要回個肝也是天經地義。」

程涼笑笑:「手術是成功了,可他手術後就來醫院複查了一次,當時指標不對勁,林主任懷疑他又喝酒了可他不承認。」

現在不用懷疑了,他這熟練得爛醉如泥的樣子就是用女兒三分之二的肝換來的。

當事人覺得理所當然。

而當年在當事人手術裡當一助的程醫生,被潑了一身酒,只希望這個病人以後再次肝硬化千萬別再來他們醫院。

這種無力感對於程涼來說並不是第一次,只是這次事情發生前他本來心情挺好,他本來是在幫一個正直的的小姑娘做點正直的事。

他有那麼一瞬間離這些糟心事遠了,然後又被兜頭兜腦砸下來。

砸懵了,也膩煩了。

「近距離看醫生生活,是不是挺沒意思的?」他問她。

熟了就知道,他沒什麼好剖析的,治不好的病有很多,甚至像這樣後悔幫人治病的情景,也時有發生。

他的生活還沒有那個揮著大刀的老闆來得酣暢淋漓。

盛夏搖搖頭:「起碼你還能記得他是誰。」

程涼看了盛夏一眼,失笑:「那麼禽獸的人想不記住都難吧。」

這人在病房裡的那段發言導致那段時間小護士都不樂意進病房幫那人換藥。

「可你能記住的病人並不多啊。」盛夏接著話茬。

她的安慰很拙劣,程涼還很不給面子的揭穿她:「你是想安慰我,我能記住的禽獸不多,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是正常人?」

盛夏:「……」

程涼扯著嘴角繼續潑冷水:「可這大部分的正常人裡面,我能治好的也不多。」

盛夏:「……」

這個人,不太好安慰。

她也不太會安慰人。

可今天這樣的事,他是需要被安慰的。

他本來就是為了她才半夜三更來這麼亂的地方的,結果被人淋了一瓶酒,因為一身酒氣被計程車拒載,只能坐在馬路牙子上用燒烤店老闆丟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