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拿著調味包看了一眼,也整包丟了。
盛夏又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裡,心情莫名就好了一半。
程涼端著粥和兩杯熱牛奶坐到她對面的時候,她一個人已經不緊不慢的吃掉了小半碗。
是真的餓了,兩人都是,所以最開始,誰都沒說話,都只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喝粥。
速食粥去掉調味料口感很一般,盛夏不愛剩飯,一口一口吃到見底,平時吃東西口味挺重的程涼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吃到最後把最後一粒米也颳了出來吃乾淨。
放下碗,程涼又站起身把兩人喝光的牛奶杯子和剛才用的奶鍋洗乾淨,桌子上的兩個裝粥的紙盒收拾好,放到垃圾袋裡。
盛夏一直沒說話。
程涼又坐了回來,問她:「還痛不痛?」
好像昨天之後,這句開場白就變成了他的標配。
盛夏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他:「我例假週期是28天,很少有不準時的時候,每次五天,第二天的時候最痛,壓力過大的時候需要吃布洛芬緩釋片。除了第二天,其他時間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程涼:「…………」
盛夏答完就不說話了。
是他自己要問的。
「我今天早上起來以後,想過一些藉口。」程涼說這些時候低下頭,「比如跟你說,我昨天進手術室之前跟自己說,如果這次手術成功了,我就可以重新追你;或者,如果這個季度我走之前,醫院裡的icu保住了,我手術的時候不會再看到黑霧,我就可以重新追你。」
盛夏看著他。
「但是不行。」程涼也看著盛夏,「這些跟你沒有關係,手術成不成功,我能不能升遷,病有沒有好都不能成為我追你的藉口,方向不對。」
他在說很荒謬的話,他自己也知道。
「可是盛夏,我找不到別的藉口了。」
「我現在只有這個很無恥的想法。」他說,「你說了你已經放下了,已經不介意了。」
「那麼,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追你?就和其他地球上所有的單身男人一樣,有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
盛夏呆若木雞。
「你拒絕也沒有關係,我可以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問。」
「在你有其他戀愛關係之前,這個問題一直有效,如果你找到戀愛關係又分手,這個問題也還是有效。」
「我會一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等你點頭。」他說,「任何時候都可以。」
像是發了一個全世界最不要臉的毒誓。
…………
盛夏想過今天他們會聊的內容,無外乎她昨天不舒服,無外乎他們昨天太累了,或者再出格一點,可能程涼會把自己的想法挑明。
但是不是這麼挑法。
「你……」盛夏真的找不到形容詞了,「你臉呢?」
以前告個白還擔心自己會不會道德綁架的那個男人呢?!
程涼沒說話。
盛夏知道自己又開始神經質地搓自己的食指指腹了,這次她都找不到其他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不想被程涼看見,就把手藏在桌子下面摳。
程涼其他不要臉的話她其實都可以當他在放屁,反正紀錄片拍完兩人就隨時可以一拍兩散,她相信只要她不願意,程涼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的。
要論消失的本領,她比程涼厲害很多。
但是他說,他會一直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等她。
這句話像是一團帶著綿密倒刺的種子,直接砸到她心底最不願意被人看到的角落,迅速生根發芽,倒刺嵌入血肉,又痛又麻。
這是她心底最隱秘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