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萬一我手術時在媒體面前對著空氣開刀,你得掌握大局。」
他說的很平淡。
周弦舉著手愣了能有一秒鐘,被幾方壓力壓得人都木了。
負負得正。
他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獲得了得到一個指令就能馬上精準執行的能力。
程涼這個人,到底還是瞭解他。
就像最初的最初,他去鹿城附屬醫院做規培生,被李副主任要求不要去填那些用藥單的時候,那是程涼第一次同他說話。
他同他說,不用那麼急著討好導師,開不開用藥單不是一個規培生應該要在乎的事。
這句話,程涼可能自己都不記得了,因為他只是路過聽到了他和李副主任的對話之後順口一句。
可程涼不會知道,這句不要急著討好導師的話,在日後,變成了拉住他走入深淵的韁繩。
沒必要,他只是一個規培生。
不需要,他能力足夠就行。
就像今天這場手術。
誠然,程涼是主刀,他這三年做的事情已經讓他變成了肝膽外科消化外科小有名氣的外科醫生,他有了一定的名人效益,在蘇縣這樣的小地方被封了神。
而他,是一助。
主刀醫生出現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反應並且第一時間給予幫助的一助。
外面的那些媒體,不重要。
他擔心的手術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是一助,他的工作是做好程涼的輔助,並且在程涼出現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補位。
重要的是,他們是在為病人做手術。
重要的是,他們是醫生,醫生的本業只有一個,就是治病救人。
其他的,都只是醫生這個本業衍生的,不得不進行的社會生活罷了。
甘老師的父親是bisuth-rette 3型,正常的手術流程是全腹腔探查後,常規行大範圍肝切除,劈肝過程中需要精細解剖,切凝結合,減少斷面出血。所有標本切除完畢後進行消化道重建,再根據需要進行膽管整形。
可隨後他們在腔鏡下發現主幹受侵犯,程涼決定術中轉開放手術。
[1]整個術中出現一次了大規模出血,程涼還真的就在手術中途突然停頓了一下,周弦發現他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病情復發還是疲勞,再次睜開的時候臉上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要不是在一起手術的人,哪怕是事後手術鏡頭慢放,估計都不會發現這一秒鐘的不對勁。
周弦接住了這一秒。
十二個小時的手術,所有人都精疲力盡,可到底,這次手術終於成功了。
蘇縣這個邊陲縣城,完成了很多四五線城市都無法完成的手術,一時之間手術室外都是歡呼聲。
花團錦簇,周弦用胳膊肘捅了捅程涼的手臂:「這邊收尾了就趕緊回鹿城吧。」
周弦對著鏡頭擺出一個標準醫生笑容:「我在鹿城等你。」
程涼第一眼沒從人群中找到盛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鹿城那邊還有一堆爛攤子。」周弦笑得更加標準。
程涼這次被拉回了一點注意力,擰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林主任說了,你這次手術成功回去以後他直接就放權退休了。」周弦保持微笑,用腹語飛快的打擊程涼,「三年前那次大清掃,現在醫院裡都是窟窿,你回去就是個填窟窿的。」
程涼:「……」
「我之前覺得你不行,現在覺得你可以了。」周弦也不知道是誇他還是損他。
程涼:「……謝謝。」
閃光燈終於停了,院長在冗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