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寶見寶兒話頭一轉，馬上扯到了他身上，不禁一愕。

牛二哥也是一怔，把眼光落到了陸君寶身上，瞧了瞧，著實有些疑惑，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太年輕了，也就二十三四吧，俗話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十年八年練拳腳只是皮骨兒功夫，二三十年以上才是真功夫，年紀太輕又能練到什麼頂尖程度？

陸君寶見這個牛二哥四十來歲的年紀，不說別的，就沖人家年紀比他大得多，也應該禮貌些，而且也看得出來，他雖然穿著服務員的服裝，但看起來，地位應該不只是個服務員，當即露出笑臉說道：“對不起，寶兒開玩笑的，我哪懂得什麼功夫啊……”

寶兒嘴上可不饒人，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牛二哥，我知道你是牛師傅的兒子加牛氏虎爪門的第二高手，除了大師兄之外的第一號人物，不過我這個朋友的確非同凡響，別看他年輕，我看恐怕大師兄都不一定打得過他！”

陸君寶見寶兒只是挑釁一般的說話，頓時苦笑不已，心想隨她去吧，反正她就是逞一下嘴上功夫，而且這餐廳裡的人跟她似乎很熟，應該是很瞭解她的人，不會因為這幾句話就怪罪她了。

陸君寶沒有真正拜師習武過，並不懂得門派中的規矩，再說現在又是早已經摒棄古來一些陳規濫矩的年代了，自然也沒當一回事。

但是牛二哥卻有些當真了，瞄了瞄陸君寶沒吭聲，說實話，練拳的人也有個說法，拳怕少壯，功夫深也怕年輕力壯的後生，再說現在的唐人街，教武習藝的功夫熱潮早就退消了。

在唐人街，開武館，練功熱潮在七十年代最鼎盛，源於李小龍的功夫電影，那時候開武館的如雨後春筍，到處湧現，如蔡李佛功夫學校，陳剋夫白鶴拳館，白眉李傑拳館，洪佛武院，詠春拳派，梁培拳擊道館，甚至還有一些東洋拳館。

拳館的所有經濟來源其實就只有“學費”，而在唐人街華埠的房產租金是節節攀升，收的學生學費根本就遠遠不足以支撐門面租金，無數拳館紛紛倒閉，不要說勉強維持了，一個個的簡直都搞得流離失所，連維生都難了，哪還有錢租房教徒傳藝了？

到現在，一些拳派形成了地下組織，做一些非法勾當，也就是所謂的黑社會組織，這些組織一般都是家族式的，門規森嚴，而另有一些老門派則轉戰其他方面，比如開餐廳，做實業，等等，比如虎爪門牛師傅，開了牛氏潮菜餐廳，生意倒也興隆。

幾十年下來，餐廳成了主業，傳藝授權徒，倒是淡了，牛師傅年紀大了，連餐廳生意也早交給了兩個兒子打理，每日裡都是在後院品茶聽老歌曲碟子打發時間，兒子及幾個徒弟有閒瑕時在後院練練功夫，鬆鬆手腳，他也不理會。

實際上兒子和徒弟們練拳也純粹就是活動一下身體，早沒把功夫當回事了，餐廳生意好，有了身家，現在的人早不講什麼功夫不功夫了。

但牛二兄弟兩還是明白，老父其實還是懷念當年教徒授藝的日子，想把虎爪門發揚光大，但現實很殘酷，現在就算是免費授藝，那也難以找到徒弟，所以老頭很是意興蕭索，終日就是喝茶聽老曲兒打發日子。

難道寶兒領了個年輕人來是真的踢館？

不大像，這個年輕人看起來目光清澈，身子腳步看起來的確很輕盈，像是有功夫的人，但看他的臉像身材，以及一雙手，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是練過功夫的。

對於這一點，牛二還是很有眼力道的，練功夫的人，首講筋骨皮，拳腳功夫深不深，從手上就能看得出來。

像那些電視電影或者小說中所說的絕世武功，那都是虛構的，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的。

而陸君寶的一雙手，不說是細皮嫩肉吧，那也是白淨無繭，這完全就不是練過功夫的樣子，所以牛二越看越疑惑。

從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