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姥和我一起轉過頭——隔了一叢芍藥,月染在對面的迴廊向我跳著揮手,寶石瓔珞隨著她輕盈的動作叮噹清脆,雲鬢上檀木般的烏黑,纏了玉墜子,繡了荷花的半胸衣外面也沒披半臂,只是吊了一件珍珠翡翠串的小杉,若隱若現的露著香肩。
“喲,”她看著我,立刻笑的彎下腰:“妹妹怎麼穿成這樣,只看身上還以為你是公公呢。”
與月染豐盈韻致的身子比起來,我就像是久旱下的幽草般瘦弱,容貌也趕不上她半分。但是被她這樣巧笑揶揄,我卻感覺不出戲虐之意,反而也覺得她說的有趣。
“月……”
剛一開口,姥牽著我的手一緊,我才想起此地雖然是月染的地方,卻到底都是皇城,立即噤聲,只是也向她揮了揮手。
看到她,我便忽然覺得一下子輕鬆很多。
姥放開拉著我的手,籠在袖籠中向著月染欠身:“下官見過……”
“呀,大人免了吧,今天是私宴,用不著這些禮數,”說話間月染已經從對面跑了過來,像一隻膩人的貓兒一樣撲在我身上,又對姥揮著手帕喚道:“都過來吧,異聞娘子在,正好說到精彩的地方,快點!”
月染說完拖了我就走,我咬了嘴唇,忍著笑回頭看姥青了一陣的臉色。姥屏息站了一刻,也終究無話可說,哼了一聲後遂我們那邊走過去。
原來這重重的迴廊直接通向掖庭宮中各處的院落,下了臺階,面前便是一脈活水,越過了水路後才是住人的所在。幾塊巨大的礁石從水面上架起磨的光可鑑人的黑色石板,月染輕快的走在前面,我慢下腳步讓過姥,自己跟在她身後,見兩旁的淙淙的水面下沉著大小都差不多的純白卵石,這些光潔的石頭排在水下,一直綿延到整條水路,宛如銀河中的星辰般恆河沙數記。一尾尾三尺長的全身純金,只有頭頂上一團正紅色的錦鯉緩緩遊曳,見我們行於水上,不但不避,反而湊擁過來,隨著我們映在水中影子護送般的跟著。
一座四角涼亭撐在水中心壘砌的石板上,金簷展翼,如翬斯飛。
亭內一片笑語,我從姥的肩頭看過去,幾名舞姬坐在亭子裡的胡毯上,圍著一位年歲略長的矮胖貴婦。貴婦手中握著一卷書,手舞足蹈的正給這些舞姬講著什麼。大家吃吃說笑著,月染已經走入了涼亭中,和她們說了句,大家見姥走過來便站起身,但是臉上還忍不住笑意。
貴婦見舞姬們都站起來便也轉過頭,如滿月般豐滿的腮上點著兩團鵝黃,額上沾著的金箔花鈿被水光晃的一層金亮。
她凝神看了我們一會兒,拍了下手:“喲,這不是伎樂館的蔓姬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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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聞錄(中)】………
蔓姬是姥的名字,我也是從偶然的機會里得知的。平日樂館中人都尊稱她“姥”,所以她這名字基本沒人提起。
“您這眼神越來越不濟了,我都走到您眼前了才認出來,”姥雙手籠在袖中,言語間藏了笑意:“上次蘭生給您送去的石斛明目丸看來也沒起什麼作用,還是晚上在燈下少讀些書吧。”
“那可不成。”矮胖的貴婦噘了嘴別過頭:“就說這個月,我派到東瀛那邊的抄錄又給我送回了一箱子蒐羅上來的鬼怪故事,我到現在才看完了半箱,皇上天天催我,讓我趕快整理出來說給他聽呢。”
雖然此人其貌不揚,但是聲音卻如林間婉轉的黃鸝,字字聲聲都舒展著曼妙之意,令人忍不住屏息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