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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地伸著手臂轉起了圓圈。姥在同著樂館中人時是斷不會笑的,也只好繃著對我說:“今日可是幾家預定的樂曲表演,莫要出了差池。”

我坐在矮凳上,不敢點頭,頭上插滿了髮簪和步搖,稍一晃動,便有瓔珞相撞的清脆聲響在頭頂傳來。

這一年伎樂館的主角,就是墮天。

可我卻還沒有準備好登上那被眾人矚目高臺之上,在明媚的春光中迎接那些驚豔目光的心理。

荀是闇屬,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會不安的刺客。

姥帶領我和樂館的其他樂師分承了幾輛大車來到曲江池時還是微涼的清晨。執事圈了靠近水岸的海棠亭作為樂館的歇息地,演奏用的棚臺已經在一天前就鋪設好了,此處地勢平坦,也有些其他的樂館舞坊在不遠搭起了臺子,但是規模和裝飾都有所不及。

我抱著頭夜裡從秘藏處取出的夜羽琴匣,提了裙襬下車,先到的樂師們已經各自尋好了花樹下的鋪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自從那次出了人命的比試過後,大家的話都少了好多,現在當我走過她們的時候,會有年紀稍長的人點頭致意,我便也站定微躬還禮,於是就有一群人也如此還禮過來。

有個新興的詞,叫做“頭牌”的,意思就是說樂館舞坊中最紅的那位,雖然我尚沒有對外有過什麼建樹,樂館中所有的樂師卻都承認了我這個位置。

只是,仍然的,沒人和我說話。

我知道,經過那次事情之後,她們更加的疏遠我了。今年入宮的人選再度與她們無關,而這些女子,有的已經在這間樂館裡消磨了盡了所有青春……

我最後停在一樹海棠下,這裡,沒有歇息的設坐和糕餅,所以也就沒有旁人。

已經習慣了孤獨的滋味,不論是在廣袤的天地間,還是在熱鬧的人群中,這種感覺一再的追逐著我,如影隨形。

身為暗影,就只能忍耐繁華中無人理睬的落寞。

按習俗,樂館的演奏要到下午才會正式開始′然如此,天剛大亮,曲江邊便已經都是踏青的人流了。其間,學習烏茲和嗩吶的樂師在棚臺上演奏了些西域風情的即興曲目,不一會兒的功夫,以樂館歇息地為中心的花樹下就聚集了不少人,他們在地上擺開了酒食,開始小型的飲宴。

姥在自己的席子上歇息了會,見我一直靠著樹站著,便將我叫過去↓今日穿著正式的代表官職的深紫色禮服,倚在高臺上厚厚的墊子中,高傲而尊貴的俯視著樂館的樂伎們。

“別杵在那邊了,您出去轉轉罷,不要走的太遠了就行。”

聽到她這麼說,我很高興,馬上向姥施了禮,繞過一席席的樂伎向外面走去。

自從那夜我點了香染,向館內的樂伎宣告了地位的變更後,姥在人前對我的態度也越發的冷淡。

我想,她這是為了安撫那些對此仍有微詞的樂伎們,到底,我都是“夾牌子”的。

春色明媚。

在我很小時候,老師曾對我說:長安城是世界的中心。那時的我還頗有些懷疑,現在卻完全的同意了這個說法。一路走來,有穿著短小衣服,面容精幹的新羅商人,安然的靠在樹旁喝著麥酒;稍一轉身,便差點與吐蕃的貴族撞個滿懷,他們大笑的聲音像打雷一樣,隨從眾多,帶著奇異的高帽,牽著小驢駒那麼大的獒犬;還有裹著白袍面板粉白的大食學者,正滔滔不絕的用蹩腳的漢話解釋怎樣透過測量影子來得知參天大樹的高度;而這個時候安靜的,剃掉了眉毛的柔弱東瀛女子小跑著跟在腰挎佩劍的武士的身後,在彎腰施禮後,靜靜地擦身而過;再走幾步,和著烏茲的旋律,穿得火焰一樣鮮紅的波斯舞女正在她們主子的地毯上跳舞,裸露的腰間掛滿了豆大的小鈴鐺,她們不停的擺動著腰肢,身體像波浪般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