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一眼:“人小鬼大,你去的地方多,北京你去過嗎?美國你去過嗎?”

我也衝她大聲笑:“放心,趕命一定會去的,將來有一天,趕命還會上火星!”

我叫趕命,周趕命,今年9歲。我走過許多地方。那些地方,都是些大地方。奉節城,三國劉備在那兒託孤。老*,以前管我們奉節三區八縣的老專區;大重慶,800萬人口,那車那人,簡直賽過吊窩巖腳下的螞蟻包。這些地方,都是我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我死皮賴臉地搭上進城的拉磚車,死皮賴臉地擠上那艘叫“東方之星”的大客船,一路走過那些地方。

不瞞您說,趕命是一個流浪兒。6歲開始離家出走,一個月前,才被好心的警察叔叔從大重慶給遣送回來。雖然我心不甘情不願,但不冤。這個時候,我正好可以給媽娃送終。雖然她沒太多的時間養我,但我不恨她。媽娃是個苦命人,況且,人人有本難唸的經。趕命走南闖北,理解。趕命還有個秘密,只等媽娃到了閻王殿,趕命還得出走。北京、美國,那些夢寐以求的地方,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向我召喚。當然,如果可能,還有火星。

這是命,趕命不得不出走。媽娃走了,嘎爺不管我,嘎嘎恨我,趕命只能出走。您問我爹是誰?他會不管我?呵呵,他叫雙橋,周雙橋。不過,他不是我的親爹。我的親爹叫劉啟東。我是個私生子,是媽娃跟劉啟東*的結晶。*或許說不上,雖然媽娃管劉啟東叫乾爹,媽娃比劉有才卻只小一歲。他倆兩小無猜,他倆郎才女貌,他倆情投意合。

所以,別指望周雙橋,我那法定意義上的爹會管我。

還說媽娃吧。媽娃真是個美人胚子。在奉節城,在老*,在大重慶,趕命見過好多好多美人兒,比起媽娃,都差那麼一大截。媽娃每回回吊窩巖,穿的是露肩裝,著的是超短裙,套的長統靴,燙的是離子發,活脫脫一個現代西施。趕命見多識廣,是個識貨的人哩。別以為我趕命小小年紀便是一色鬼,趕命不色,將來也不會色。說來您不會相信,趕命早已是個太監的命。一歲那年,讓那恨我的法定爹周雙橋用一柄劁豬的刀,割下了兩顆卵子,從此,我們吊窩巖便多了一個小太監。周雙橋說,趕命,你個小雜種,你親爹騷,我就讓他的種來替他償還這筆孽債!

那一天,我血肉模糊,被我親親的媽娃背了十幾裡山路,背到觀音街衛生院,從血泊中生生撿回一條命來。

那一天,媽娃的臉讓血水、汗水糊得不見眉目,我卻從那個噴發出體香的背影中,聞到一種天仙的味兒。

美,真的很美,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美麗。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我法定的爹一根藤條送完媽娃的人生

只可惜啊,媽娃——陸倩兒命苦。她才32歲,卻患上了一種叫宮頸癌的病。

“宮頸癌,那是麼病?”我曾嘻嘻著,問黃么奶。黃么奶滿臉的麻子,一輩子沒洗過臉的似的,衝我一吼,“麼病?淋病。”

“麼是淋病?”

“淋病就是髒病!”

“髒病是種麼病?”

“髒病就是髒病,不要臉的病,辱沒你周家八輩子祖宗的病!”

這個老媽子完全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還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哼了一聲。我不明白她麼事要那麼恨我,想想,明白了,她恨我常在她面前講外面的世界。那是嫉妒,黃么奶一輩子守灶門,就沒走出過觀音街。

雖再沒人告訴我麼叫髒病,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兩個婆娘的竊竊私語還是讓我明白了一些子醜寅卯。

一個說:“陸倩兒是拿自己的身子賭命,她啷格要去那種地方?”

一個說:“那地方來錢快,來錢多嘛。叫麼來著?對了,*。”

“去那種地方,還不會得髒病?”